也是,他的妻子不似饱读诗书的娴儿,平日里看的都是上不来台面的话本,从来没买过一本像样的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察觉到不妥来。
这么想着,杨沐风逐渐放下心,叫下人看着点姚静淑那边的动向。
在隔一天后,得知妻子要出门逛街,更加坐实了心中猜测。她如果察觉到什么去报信,该回娘家才对,竟还有心思去采蝶轩买金银首饰,果真个草包。
与此同时,同样关注着姚静淑动向的单湘,将自己易容成相貌平平的老妇人,在看着姚静淑进了采蝶轩后,他也跟进去。
大掌柜热情招呼侯府少夫人,见衣着朴素的单湘走了进来,便立刻给店小二递了个眼,让他留意着点。
“这些款式不够新颖。”姚静淑扫了一眼摆在眼前的珠宝首饰,不太满意道。
“有些新品还未做出来。”大掌柜用商量的语气询问:“要不请少夫人移步到雅间?小的把最新款的图纸给您看看,若是有相中的可先交个定金,待成品出来,小的派人给送到侯府上。”
“也行。”
“小五,快去给少夫人沏壶上好的普洱,再把瑞福居的点心摆上。”
“哎!”叫小五的丫鬟忙应声。
假装看首饰的单湘听到这些谈话,心里有点着急。
他微微侧头用余光打量姚静淑那边,只看到一抹倩影从凳子上站起来,被人簇拥着进了里间。
“您有看上的吗?”店小二突然出声询问单湘。
这个老妇一进来就窝在这角处不动弹,眼还有点飘忽,怎么瞅着都不像是正经买东西的。
“这个多少钱?”单湘随便拿起一根珠钗问。
“五钱银子。”
“包起来吧。”他边说边掏出碎银。
“好嘞。”店小二这才带着笑脸收钱,拿出个朴实的木盒装珠钗。
单湘买完东西出门,在斜对面的一家馄饨铺子要了碗吃食,眼睛紧盯着采蝶轩的大门,心想不知能不能蹲出个答案来。
这边姚静淑刚进雅间,便看到早已坐着等待的大哥姚焕章。
“大哥。”见了嫡亲的兄长,女人略显激动。
“大妹妹别急。”姚焕章请她落座,又叫闲杂人等外面候着,这才问:“可是杨家欺负你了?”
“是杨家要欺负咱们姚家!”姚静淑压低声音,把前天杨沐风的原话叙述一遍。
她说着的同时也在观察大哥的情,见他毫无反应,以为是不当回事,心里有些急切。
这时,姚焕章却突然感慨道:“母亲总是担忧大妹妹在侯府过得不好,为兄没想到妹妹是个大智若愚的人。”
姚静淑自得,“也不想想我小时候在哪长大的。”
“是了。”
姚静淑出生的那一年是姚夫人最难熬的时候,上有两个幼子要操心,还要操持中馈,把每件事都做得几近完美,以防婆婆的挑剔以及陆姨娘暗中捣鬼。所以没有精力管长女的她,突然发现已经长到四岁的孩子快被下人养歪了。姚夫人又怒又愧,把女儿养在身边教养,可她总不能一双眼睛总盯着姚静淑,过了一年发现女儿的性子非但没有改变,还变本加厉,她这才意识到陆姨娘的厉害之处。
最终姚夫人想到一个法子,托关系把女儿送到三圣庵修行几年,以替生病的祖母祈福为名头,在庵中生活个三五年。期望能把女儿一身的骄躁淫奢的性子磨平的同时,顺便博得一个孝顺的好名声。越想越觉得比在姚府后院长大还要稳妥,毕竟那是皇家的庵寺,里面住着的都是有品阶的太妃娘娘、以及丧父又无子女的权贵之女等,戒备森严,绝无意外发生。
姚焕章继续说道:“父亲早就有所怀疑,这些天还在打探消息,具体的不方便与你细说。”
“我懂的。”
“嗯,不过大妹妹且放心,你永远是姚家人。”
听大哥这么说,姚静淑心头一热,忍着眼泪嘟哝:“那为何当年非要我嫁人”
当初杨沐风和姚静娴的事闹开,父亲还是坚持让她嫁过去,而母亲不敢反驳一句,姚静淑不是没有怨怼。
姚焕章叹气,默了片刻才语重心长道:“淑儿啊,你要记住,男人的心在谁身上,他就会偏爱谁生的孩子。”
若不是姚大人要脸面,怕是早就宠妾灭妻了
从采蝶轩出来,姚静淑面色不虞地坐上侯府马车。
在馄饨铺里快坐成石雕的单湘来了精,他一边在心里琢磨淑儿为何不高兴,一边继续盯着采蝶轩大门。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终于走出一位蓝衣公子,单湘见状立刻起身,在铺子老板的招呼声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