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夜想了想,回屋提了个小筐,给孩子们说一声,跟着陈志国走了。
家里,刘秀美正摸着肚子发愣,一见苏星夜,她眼泪吧嗒就掉下来了,“小星姐,我,我这每天都吐,什?么都吃不?下,你说,是不?是宝宝待的难受,我,我害怕……”
苏星夜给陈志国使个眼色,示意?他不?用在这里看着,握着刘秀美的手就坐下了,“怎么还哭啦,你盼了那么多年的宝宝来了,该高兴啊。”
刘秀美是高兴的,可随着她越吐越厉害,这种高兴就变成了害怕,“我就是担心,担心宝宝不?舒服。”
她伸手抹眼泪,“你说我吃啥吐啥,孩子一点营养都没有,能长好吗,咱们这里连个医生都没有,想去医院检查也得明年开春了,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我……”
刚抹完的眼泪,又吧嗒吧嗒掉下来了。
苏星夜拍她手,“别哭别哭,你看你,以前没孩子的时?候,看着月月哭,现在宝宝都来了,还哭,小心宝宝学?你,成个小哭包。”
她拿个手帕给她擦眼泪,“哪有你说的不?舒服,现在宝宝就是个细胞呢,你这还是老师呢,初中知识也学?了,还这么担心啊。”
刘秀美点头,学?了是学?了,也都知道,可到了自己身上,根本就不?由人。
苏星夜问她,“豆浆还喝着吗?”
刘秀美连连点头,她现在几乎把豆浆当做药了,这结婚好几年一直没怀上,听了苏星夜的话,喝了俩月豆浆,这就有了,这豆浆她是一天也不?敢停。
“喝着有些豆腥气,志国给我加点糖,我忍着喝,倒是没吐。”
苏星夜嗯一声,“那不?就行了,只要不?是吃的都吐个干净,就有用,孩子现在不?需要什?么营养,重要的是你要吃好。”
“可是我吃不?好。”刘秀美着急的不?行。
苏星夜就把提来的小筐拿出?来,“知道你吃不?好,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把几个纸包拿出?来,又拿出?一个罐头瓶子。
苏星夜打开纸包,把一个微褐色的果子干递她嘴里,“这个啊,是我们老家的青梅做的梅子干,这东西好做,就是把青梅摘下来,洗干净晒干水,一层盐一层糖铺好,然后什?么也不?用干,就是晒,最后就变成这黄褐色的梅子干,我嫂子知道我爱吃这个,特意?给我带来的,你尝尝,好不?好吃。”
一股清新的青梅香气顿时?在两人周围弥散,刘秀美捏着果子干咬一口,原本已经准备好迎接那股恶心感,可没想到果肉入口,酸味散开,很是清新,稍微一嚼,又有回甘,酸酸甜甜好吃到不?行,再?接着口水就自动流出?来了,不?知不?觉吃了几个,刘秀美瞪大眼睛,“小星姐,我,我有些饿了。”
苏星夜又递给她一个果子干,“这不?就行了。”
她扬声对?着外面喊了一句,“陈志国。”
陈志国立马就进来了,“怎么了?”
刘秀美摸着肚子,看他一眼,“我饿了。”
惊喜从陈志国眼中迸发出?来,他立马转身,“我刚擀好的面条,给你下一碗。”
十来分?钟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上来了,刘秀美被油烟味一冲,又有些不?舒服。
苏星夜给端到一边,挑起面条凉了凉,拿起罐头瓶拧开,“这个呢,是我自己做的辣椒油,我们家沈开跃可爱吃了,给了周嫂子半瓶,她说她家吃着也好吃,又香又辣,这里面只放了辣椒面和花生碎还有油,没别的,来,给你放上一点,你就着吃面条,看看怎么样。”
她用勺子舀了半勺,淋在面条上,用筷子一拌,面条上顿时?沾上了红亮的色泽,带着些微的辣香气扑面而来。
苏星夜把碗朝刘秀美那边一放,“吃吧。”
满满一大碗面,刘秀美吃个精光。
陈志国喜出?望外,一个劲儿?的感谢苏星夜,“嫂子,还是你有办法。”
感激的话说了一箩筐,这才端着碗去洗。
刘秀美吃的肚子暖暖的,整个人都舒服的不?行,她这眼泪又不?听使唤地留下来,“多亏你,小星姐。”
苏星夜哭笑不?得的,“这吃也吃下去了,怎么还哭哦。”
刘秀美破涕为笑,“我,我这是高兴的,我这个孩子,是你给我带来的。”
苏星夜摇头,“啥我带来的,是你和孩子的缘分?一到,这孩子自然就来了。”
刘秀美也跟着摇头,“要不?是你把家里豆浆还有石磨都给我,让我喝豆浆,你鼓励我去当老师,让我过得高兴,我,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呢,现在我吃不?下饭,你把家里的果子干给我,还送我辣椒油,那些盐啊糖啊的,都是钱,小星姐,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这有什?么,那些东西值几个钱啊,再?说了,就是再?值钱,它?用在该用的地方,就不?是浪费,我看你就是想太多,这果子干和辣椒油呢,我就送你了,这两个可都不?能使劲吃,开个味就行了,你再?忍忍,我嫂子说了,过了三个月,就不?吐了,到时?候这胃口自然就开了,你现在不?想吃,到时?候,怕孩子催的太大,还得忌口呢。”
让她这么一说,刘秀美就觉得以后的日子都顺利起来了,原本沉重的心思,不?翼而飞。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没什?么事,吃饭聊天就是活,这刘秀美怀了孕的事情,直接惊呆了家属院一众妇女同志。
“乖乖,真让沈连长家的嫂子说着了,这秀美妹子,还真怀孕了。”
“到底真的假的,真怀了啊,她这结婚好几年了,来了也一年多都没怀上,这咋怀上的?”
小卖部依旧是妇女同志大本营,大家说着说着,自然就聊到了刘秀美。
钱有花大刺刺的,“我看八成是假的,我那天可是去问了,刘秀美的面没见着,陈志国门?都不?让我进,他和沈开跃,俩人穿一条裤子,就是看不?惯我们家孙明。”
不?知谁接了一句,“哪看不?惯啦,钱嫂子,我怎么听说,是这几个连长指导员前年和考察员同志吃饭,结果考察员吃鸡骨头卡嗓子,孙连长差点把考察员拍死,结果让沈连长给救了,后来军区还下通知来着,让沈连长全团教学?,教教遇到这种事情该怎么做。”
这话都不?用听说,在座的这些妇女家里男人,几乎都是那天和考察员吃饭的一员,“就是啊,以前过年,军区来信都是慰问信,这回可好,慰问是有,可这也算是加了批评吧。”
“你说你,钱嫂子,那回小星妹子讲课的时?候,你要是去听听,然后教给孙连长,这现成的功劳不?就捡着了,还用弄得咱们整个边防团跟着吃挂落。”
“哎,你们说,明年上头会不?会克扣咱们的补给啊,这军区来的考察员,可差点在咱们这里就没回去,听说那考察员还是什?么首长呢,可是了不?得。”
钱有花听得烦躁,“就你知道就你知道,什?么吃挂落,你以为是村里地头吵架啊,一捧土一点水都要计较,那是军区大领导,人家有大气量,还会克扣你啊,再?说了,那考察员不?是没事吗。”
她提高嗓门?,“你们这一个个,八百年前的事情都要说一说,咱们现在说秀美呢,别扯我们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