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人数太多,吓得远处警戒的禁卫和羽林卫警惕不已。
可纪家军完全不慌, 就地扎好营帐,该喂马的喂马,该做饭的做饭。
京都探子很快发现, 二十里外燃起了烟火,好似还有人在放歌。
京都:南地人是不是疯了?
若纪家军知道他们的想法, 定要笑死,这才哪儿到哪儿。
知道不会立马打仗,周手下的四平将军,将三万将士们分了队伍,后退十里,圈定军田,翻地准备种田。
几万个人吃喝拉撒,只靠南地支持不太现实,他们一路打过来,各州县也都交出了不少辎重,才能支撑他们一路打到京都。
如果不跟京都开战,要先扯皮,谁也不知需要多久,南地才刚过春耕,北地现在种地也还来得及。
谁都不肯浪费这大好时光。
王帐中,纪忱江和卫明、卫喆,带着周等人在议事。
卫明沉吟:“无人叫阵,他们不打算打,禁卫和羽林卫里说不定掺杂了多少百姓,若咱们攻入京都,立刻就会推翻万民书造下的大好局势。”
卫喆蹙眉:“我已叫人跟京都的暗探联络,可现在各城门把守的都严,一时间难以传出消息来。”
周憋气,“难不成咱们就只能等?”
祈太尉拍他,“你急什么,不是还可以派使节入京都吗?”
打是肯定能打,可他们不是打完就跑,只要图谋以后,不免就要忍耐些。
周一个大老粗不懂这些,他听得更下气,“圣人不是疯了么,那万一京都要是杀了使节呢?都是咱们培养出来的好儿郎,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送命?”
“若真疯,就不会用这样无赖的招数。”纪忱江笑得慵懒。
“你们是不是忘了,咱们这位新圣,做皇子的时候最擅长算计人?”
他在京都中毒差点死掉那次,就是这位新圣的手笔,若新圣知道自己中了五蛇散,有毅力戒掉的话,能恢复几分清明也说不准。
只可惜,他已经将局势推动到了最坏的时候,如今不过是困兽犹斗,没什么好急的。
卫明也不急,笑眯眯道:“无妨,两国交战还不杀来使,咱是光明正大清君侧北上的,从头到尾都约束着将士们没胡来,若新圣真杀了来使,咱们倒是省事了。”
那样,他们就能将‘清君侧’进行到底,以担忧圣人被挟持才会如此荒谬的理由,攻入京都。
想到这儿,卫明苦笑着摇摇头,“虽话不中听,可更叫人担心的,倒是他不疯了,好好叫使节出来。”
那他们就得准备好慢慢磨,这才是让将士们置办军田的缘故。
*
果不其然,众人商议了半晌,很快派了能说会道的使节入城。
使节心里淡淡发凉,哪怕知道自己绝不会白牺牲,可王上和将军他们为啥一点都不担心他可能会送命?
他战战兢兢入了京都,很快就得到了新圣的接见,还是在大朝上接见他的。
等使节被大张旗鼓好生送出京都时,他也想明白为何王上和将军他们都不担心了,脸色难看得很,都恨不能自己是被杀了还更好些。
“王上,圣人说,文氏先祖有从龙之功,于大睿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好叫功臣寒了心,要将所有文氏族人从各地召回,一一审问过后,才能给他们定罪。”
使节无奈极了,“文皇后和文国公直言道,若文氏有族人不争气,他们愿意接受任何罪责,但要求公正严明审问,昭告天下。”
“满朝文武都为文氏说话,甚至城中百姓们也说文氏名声不错,愿意等个审问结果。”
纪忱江和卫明四目相对,两个人并不意外,那畜生玩意儿不疯的时候,向来很会动心眼子。
这仗还真就没那么好打。
“那就按计划行事吧。”纪忱江淡淡道,他早预料到了这点。
哪怕是顺利‘清君侧’,只要新圣将自己和满朝文武、京都百姓们绑在一起,他要是铁血手段直接杀了圣人,就真成了乱臣贼子。
他肯定,那些蛰伏在外的文氏族人,乃至新圣的母家族人,会层出不穷的打着为圣人报仇,复辟大睿的旗号闹腾。
到时候天下仍然会乱,新朝也立不稳当。
周和祈太尉有些不解,“什么计划?”
他们俩咋不知道?
卫明笑眯眯道:“咱们这一路把大部分封王、世子、权贵都抓了,可还没处置呢,万民书也该来了。”
新圣想用民心来桎梏他们,那他们就以民心反击。
若京都百姓们看到其他封地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还能处置曾经欺压自己的皇亲国戚,他们真能铁了心支持上位者吗?
想都不用想,即便京都百姓比旁处过活的好一些,可权贵也不少,没人天生喜欢做活肉。
*
五月里,在一部分将士轮值,大部分士兵种田的情况下,将千余亩军田种完,还请了京郊老庄稼把式过来教导,很快田地就生生向荣起来。
此时,豫州被百姓推举出来的百余名百姓老者被送到军营,纪家军将他们请到了京都城门十里出,搭了高台。
豫州百姓从早到晚不停地念出这些人曾经做过的恶,造下的孽,整整用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