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飞将笛子递给他。
乔影将其抵在唇边,尝试着抿唇吹了一下,一段清亮的笛声响起,不料片刻后也哑了。
何似飞却没笑话他,只是在一边吃着烧鸡,一边认真的看他。
乔影倒是自己羞赧起来:“我学的是萧,对竹笛涉猎不多。”
何似飞回身看了看船内的乐器:“没有萧,不过,两年后我去京城想听知何兄吹箫,可否?”
乔影点头,答应道:“好。”
何似飞笑着:“一言为定。”
乔影:“一言为定。”
随着两人将零嘴糕点吃的差不多,夜色渐渐笼罩开来,月亮亮了起来,给远处群山镀了层银亮雪白的纱衣。
同时也将月下的晏知何,照得如同玉人。
何似飞翻出笔墨,挥毫落纸——
「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
「回首三山何处,闻道群仙笑我,要我欲俱还。」
「挥手觅知何,翳凤更骖鸾。」「」
第9章
“什么, 幺弟至今未归?!”
乔博臣抬手扶正因为太过慌乱震惊而歪斜了的官帽,盯着面前的管家,“派人出去找了吗?家里的小厮不够就叫那些不当值的衙役去找, 实在不行我再去借些兵。”
明日乡试在即,同时院试放榜,衙役大多都要轮值,乔博臣不敢因为自家事而耽误了朝廷科考, 他第一反应就是找驻扎的军队借兵。
有他大哥的名声,外加父亲是兵部尚书, 兵还是能借到的。
现在关键问题是怎么把幺弟全须全尾的找回来。
管家正要去找衙役,忽然僵住身形,反应过来老爷的意思,赶紧重新解释:“老爷, 公子至今未归,并非是走丢, 或者离家出走。他、他……”
后面半句管家只能凑在自家老爷耳边用自己最低的声音说。
乔博臣听完, 豁然起身, 不顾掉下来挡了自己半边眼睛的官帽, 怒喝:“岂有此理!来人,随本官前去城……来人,给本官拿便装。行了,你们都不用跟, 今晚不用当值了,回去歇息吧。管家, 备马!”
乔博臣挥退伺候自己的衙役, 拿了府衙的夜行令牌,迅速翻身上马, 同管家往运河边疾驰而去。
别看太守大人人至中年,腰间多了一圈膘,但毕竟出身将门,年少时也曾纵马狂奔过,骑术可以称得上不错。
出了西城门,临街住户渐少,乔博臣便不再顾忌,狠狠一抽马屁股,速度再提上一成。
原本得两刻钟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一刻钟。
下马后,管家立刻将两匹马在拴马桩上绑好,小跑着追上自家老爷的步伐。
乔初员见到乔博臣来,赶紧快步上前,‘噗通’一下,双膝重重的磕在青石板上,诚惶诚恐道:“二爷,小的劝过小少爷,但劝、劝不动啊。”
“劝不动就把他绑回去!”乔博臣气得眼珠几乎要瞪出来,用食指点着乔初员的额头,一下一下非常重,“他平常胡闹惯了,不晓得同男子之间有大防,被人花言巧语骗两句就、就……你难道不知其中轻重?我告诉你乔初员,要是幺弟这回出个什么事,你就以死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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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博臣站在岸边,看向距离江岸稍微有些远的那艘小船。
船夫依然在兢兢业业的来回划着,另一边船舷上则对坐着两位少年,他们中间有个低矮窄小的桌子,看样子正在对弈。
乔博臣愣了愣,又回头问乔初员:“他们一直都坐在船舷上?没进船舱?”
乔初员如实道:“回二爷,期间何公子进入船舱取过一支笛子,吹了片刻后又去拿了笔墨纸砚和棋子出来,少爷则一直没进过船舱。”
“他这会儿倒是知道轻重了。”乔博臣虽然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依旧咬着牙呲出这句话。
——要是那姓何的不安好心,就算是乔影身上有功夫,在船上又能施展几分?再说,乔影练得都是轻巧的功夫,要在远处配着兵器使用。近身缠斗的话,他一个哥儿,力气哪有男子大?!
乔初员又道:“二爷,少爷说了,他同何公子明日一别,再见就是两年后……今日他想遵循本心,同何公子促膝长谈,以解未来两年不得见之、之……”
他‘之’了半天也没之出结果。
乔博臣:“……”
他几次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最后终于问出来:“他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的哥儿身份?”
知道什么叫‘矜持’么!
乔初员赶紧闭了嘴垂了首,缄默不言。
乔博臣道:“我今儿还就在这儿看一夜,我就看他把什么能谈一晚上!两个加起来才比我大一岁的小少年,有什么话说不完。”
管家默默掩面,心说您刚还说‘劝不动就绑回去’,但就算是您亲自到这儿了,这不还是不敢动手去绑么。
船上,乔影身上披着一件大氅,右手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枚颜色颇杂的云子,点在棋盘上,温声道:“这里是棋盘最中心,天元之位。不过围棋素来有‘金角银边草肚皮’之说,为了能迅速占据地盘,要先把控边和角。”
正好船夫这会儿撑着船划到了距离岸边很近的地方,吓得乔博臣一个激灵,赶紧蹲下,躲在另一艘绑在岸边的乌篷船后。
乔博臣都躲了,乔初员和管家自然不敢被乔影发现,两人同时蜷起身子,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