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声音凉凉。
太医打了个哆嗦, “娘娘,公主殿下遇龙有感而孕, 想来必有龙保佑——”
“说。”
吕雉不耐打断太医的话。
“臣, 臣只有两成把握。”
太医不敢再推脱,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
——至于一成什么的, 她则是连提都不敢提。
“两成?”
吕雉拧眉。
太医连忙道,“娘娘也曾有过身孕,岂不知怀孕生子的凶险?”
“况公主殿下怀的是双生子,怀时艰难, 生产之际更艰难,故臣不敢为安娘娘之心便妄夸海口, 此是对娘娘更是对公主殿下的不负责任。”
吕雉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鲁元这才紧张起来。
她并非不谙世事的少女,她有过一段婚姻,也见过母后生弟弟时的凶险, 虽艰难, 但最终也都生下来了, 所以她便觉得双生子很好,旁人要受两次罪才能生出来的孩子,她一次便能生下倆,省得再遭第二次罪。
可听女医之言,双生子与正常孕育明显不同,怀时艰难,生时更艰难,以女医医术之高,也只有两成把握。
——甚至这两成把握都是在母后的威逼之下说出的,其真实把握或许只有一成。
双生子的凶险,由此可见一斑。
鲁元蹙了蹙眉,“我身体比常人强健些,情况是否比常人好一些?”
“是会好一些。”
鲁元态度温和,女医比面对吕后时敢说话一些,小心翼翼斟酌着用词,尽量用鲁元能听懂的解释来回答,“但这建立在胎儿无恙,您也无恙的情况下。”
女医抬眸看了一眼鲁元因孕期短而毫无变化的小腹,又飞快收回视线,“殿下若想在生产之际少遭些罪,孕期便不要暴饮暴食,更不要不愿意走动,整日躺在床榻上。”
“田间的黔首生子好生,一是因为吃食不多,胎儿小,二是因为她们常干农活,身体强健。”
女医耐心解释道,“两者相遇,便比贵人们少吃些苦头。”
“但田间黔首生子也并非万无一失,有的是一尸两命或者孩子无缘无故没了的事情。”
吕雉淡声道,“只是黔首的命不值钱,死了便死了,无人在意。”
“而活着的黔首,不会夸大生产的痛苦,因为对她们来讲,一生的苦痛有很多,生产之痛不值一提。”
——劳役赋税,所嫁非人,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她们所要经历的苦痛折磨,远比世人想象得更多。
“是,娘娘说得是,是臣狭义了。”
女医连忙点头,“公主殿下非黔首所能比拟,公主殿下贵不可言,其一生的磨难也只有生产之痛。”
她敏锐觉察到皇后娘娘更想要孙女,便极有颜色改了说辞,“若公主殿下能顺利产女,则前途不可限量。”
“而娘娘心中所想,更是指日可待。”
“你的任务是看护好公主与公主腹中的胎儿。”
吕雉挑眉。
——她喜欢聪明人,但不喜欢不合时宜的聪明人。
女医心头一惊,知晓自己失言,“喏。”
“臣一定尽心竭力,让公主殿下平安产女。”
“这是自然。”
吕雉轻抚着鲁元小腹,“若她不平安,你的一家老小也不必平安。”
“……喏。”
女医战战兢兢。
是日,吕雉发布求贤令,广召天下医官。
是日,诸子百家轮流入宫,再次与吕雉商议国政。
“鲁元有感而孕?”
消息传到塞外,刘邦坐在中军大帐,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声音,“怎么个有感而孕?”
斥卫道,“有龙盘旋于公主车架,数日不退。”
“待公主还京,便被太医诊出喜脉。”
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