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想起什么,压低了声,他叹息道:
“早两年那场祸端,村中有不少人丧了命,陆家也丢了性命,您如今苦尽甘来,别因为往事折磨自己。”
他怕云姒还记着陆家卖了她的仇,但陆家人都死了,她再记恨也是无用,不如早早地放过自己。
云姒颤了一下眼睑,没回答这个话,但她听李叔话音,似乎不知道陆淞还活着。
一路到了坟地,李叔没有久留,四周只剩下云姒和谈垣初一行人。
云姒怔了许久,她深呼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谈垣初:
“还请皇上稍等嫔妾片刻。”
她回来祭拜,谈垣初能陪着她一起回来,已经是恩典。
至于让谈垣初陪她一起祭拜?
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目睽睽之下,被传到前朝后宫中,不知要闹出多少事端来。
云姒转身离开,她被秋媛扶着艰难地往前走,山路不平坦,尤其是这里又经年不曾处理过,村民们再有心,也只能顺手帮一把,时间一长,这里就又生出了草木。
谈垣初看着女子的背影,宫中再简单的裙装也有点繁琐,她的裙摆有点碍事,让她走得越发艰难。
他眼底色稍暗,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他忽然抬脚上前,许顺福惊愕,额头都溢出冷汗,慌忙道:
“皇上,您做什么去?”
谈垣初瞥了他一眼,语气平静:
“朕去看看她。”
第9章 “皇上,嫔妾想亲您。”
行宫, 祁贵嫔安静了数日,特意让人备了莲子羹,带着铜芸来找皇上, 结果勤政殿前只有路元在外守着。
祁贵嫔扫了四周一眼, 没瞧见许顺福, 有点纳闷, 但也没没放在心上,只当他在殿内伺候,她调理好了情绪,见到御前的人, 面上也能带了笑:
“路元公公, 皇上现在忙不忙?劳烦公公替我通传一声。”
往日她都是自称本宫,乍然换了称呼,她心底各种不得劲,但再不得劲也没办法, 她只能盼着早点回宫,好能重回三品位份。
路元毕恭毕敬地迎过来, 闻言,他讪笑了一声,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
祁贵嫔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她朝殿内看去, 恍然觉得勤政殿有些过于安静了, 难道皇上不在?
但若是皇上不在, 去了别人宫中, 路元怎么会在这儿?
路元没瞒她, 皇上调动了禁军, 左右这动静瞒不过人, 路元拱了拱手,躬身道:“回祁贵嫔的话,皇上不在勤政殿内,祁贵嫔还是请回吧。”
祁贵嫔皱了皱眉头,她再看殿前,发现平日守在殿前的禁军都少了许多,心底清楚路元说得是实话,她只能原路返回。
才出了勤政殿,祁贵嫔就冷声吩咐:
“派人去打听一番,皇上今日去哪儿了。”
她总觉得路元的态度不对劲。
铜芸不解地抬头,但也没质疑她的命令,立即派人去打听。
等祁贵嫔回到绥钰苑时,宫人也回来了,一脸地犹豫,不敢看向祁贵嫔,跪在地上吞吞吐吐:
“奴才打听到,皇上一早就和云婕妤一同出宫去了。”
有什么落地的声音,宫人斗胆抬头,看见是杯盏落了地,好在地上铺的是竹板,杯盏才没有破碎。
祁贵嫔愣在原地,手中的杯盏无意识地落在地上,铜芸给宫人使了个眼色,等宫人退下后,铜芸看了眼主子的情,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明知皇上是个薄情人,却偏偏是要动心。
如今这般情况,也不知到底是谁的错。
铜芸跪在地上捡起了杯盏,低声:“主子,皇上许是在行宫待得闷了,出去散散心罢了。”
散心?
祁贵嫔自嘲地勾唇,再不会信这种安慰之词:
“往年来行宫避暑,怎不见他要出去散心?”
偏偏是今年,偏偏带了云婕妤,他是要处处彰显对云姒的不同么?
她嫁入王府整整八年,他再宠她,也不曾给过她这般恩典。
祁贵嫔整个人都有点茫然,她不解地看向铜芸:
“我不懂……”
她曾觉得她也足够得宠,后宫无人能出她左右,但如今出了一个云姒,两相对比,她越看得清楚,却越觉得心惊。
清风拂过,只剩下心底冰凉。
她声音呢喃:“……是我何处不如她么?”
殿内安静,铜芸听得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她家主子骄傲至今,什么时候这般不自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