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长玉瞪大一双杏眸:“……还能这样?”
她转而看向海东青,海东青被长宁揉抱着,一双豆豆眼却是盯着樊长玉的,仿佛在问什么时候开饭。
樊长玉不信邪地朝主屋去,海东青嘴喙在地上啄了啄,闲庭漫步般跟了上去,然后……守在了屋内给它装肉碎的大碗前。
樊长玉:“……”
谢征瞧着这一幕,侧过身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
樊长玉认命去厨房找了一块肉,切碎了装进碗里端给海东青后,才去镇上的车行租了辆车,把胖掌柜定的腊肉给他送去。
胖掌柜是个消息灵通的,得知樊长玉在溢香楼租了个铺子卖卤肉,笑呵呵问:“这腊肉也是樊娘子家的,小老儿打算卖这腊肉也用樊记的名号,樊娘子意下如何?”
樊长玉听谢征讲过那么多弯弯道道后,脑子也灵光了不少,说:“可以,但你卖出去的价钱比原本的高了,总不能给我看假账。”
胖掌柜连忙保证不会。
樊长玉和胖掌柜是分成拿钱,只要胖掌柜不低价卖,她就亏不了,便也没再多说。
回去时碰上一队官兵,樊长玉认出为首的那人正是之前帮她家度过刺杀一劫的那位将领。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底下的兵卒们还押送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人,看服饰,被绑的那些人也是兵卒,不过明显跟这队人马身上的兵服不一样。
樊长玉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中午跟言正一起瞧见的那些去征粮的官兵。
官道两旁的田垄地头间不少百姓瞧见这一幕,都欢呼鼓掌:“咱们蓟州有个大青天!”
“贺大人才是真正看得见咱们这些百疾苦的好官啊!”
樊长玉想起中午言正说的话,再瞧着这些被五花大绑带走的征粮官兵,心中不由也暗暗高兴。
到家后,她同谢征说起路上的见闻,谢征眸色微顿,随即长指划开了书卷的下一页:“继续温书吧,明晚这个时辰我考你《学而》篇。”
樊长玉脖子一缩,跟长宁一样皱巴着脸看书去了。
她是满心想认真读书来着,但耐不住一看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就头大,只能硬逼着自己看。
窗户没关,时不时有冷风灌进来,冻得人直缩脖子,才没让樊长玉两姐妹看着看着就梦周公去。
谢征像是不知冷一般,踱步到窗前,执卷的手负在身后,遥望远处夜幕,长发和衣袂飘飞,眸色暗沉。
贺敬元公然绑了魏宣的人,便是不打算给魏宣留面子。
以魏宣睚眦必报的性子,在魏严的调令下来前,必然还会发疯去找贺敬元撕咬一番。
他的人,也可以动手了。
第42章
雪后初霁,蓟州府檐下挂着挡风的细蔑竹帘,从那缝隙间,隐约可见庭院里三两枝吐蕊的寒梅。
厅房里隐隐传出谈话声,廊下台阶处以雁字排开的守卫披甲执锐,面目威严。
大门外却在此时传来兵戈之声。
“什么人,竟敢擅闯蓟州府衙!”
内庭的守卫听到门外的打斗声,一部分留在原地严守议事大厅,一部分则持着刀戟赶去门外支援。
只是来者也是一队持.枪带戟的铁甲卫,一名蓟州府兵直接被为首那着鳞纹甲的将军一脚踹得倒飞出去。
他抬起一双满是戾气的眼:“贺敬元,给老子滚出来!”
听到动静从议事大厅出来的一众蓟州官员瞧见他,皆是面露异色。
唯有郑文常当即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大人名讳!”
魏宣冷笑,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提着剑朝议事大厅逼近时,郑文常手中的佩刀也出鞘了三寸。
眼见两人就要兵刃相向,厅房内却传来沉稳厚重的一声:“文常,退下。”
郑文常侧头朝后看了一眼,手中的佩刀虽收回鞘中了,面对魏宣时却依旧是怒目之色。
魏宣嘴角一挑,直接提剑就向他劈去,郑文常连忙躲闪,周遭的文官瞧见这一幕,纷纷惊呼着四处躲避,好不狼狈。
“大公子来我这里,就只为了为难我治下的一众官员?”稳坐于首位上的贺敬元适时出声,看着堂下人,眼底露出几分失望之色。
魏严独揽朝政不假,可他当权的这十余载,整个战后的大胤朝都是在他治下才得以休养生息,他虽生性多疑,却也极善用人。
魏严之子,怎就是这般有勇无谋、好大喜功之徒?
魏宣瞧见他那个眼,怒火更甚,像一头龇着口腥牙的鬣狗,剑指郑文常道:“你手底下一条走狗,也敢冲着本将军乱吠,还是说,你贺敬元压根已没把魏家放在眼里?”
贺敬元道:“丞相对贺某有知遇之恩,贺某奉丞相之命守蓟州,谈何不把魏家放眼里?”
他抬眼缓缓道:“还是……大公子此话只是觉得,贺某人没把大公子放眼里?”
魏宣被他一句话激得肝火大冒,面目狰狞道:“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他给我押入大牢!”
他身后的铁甲卫要上前,郑文常等一众武将则纷纷拔刀挡在了跟前,一时间两方人马剑拔弩张。
贺敬元嗓音依旧平和:“我乃朝中三品大员,大公子便是要押我入狱,也得拿着圣旨前来。”
魏宣冷笑道:“大战在即,你阻挠军务,光是这一项罪名,便足以让本将军先斩后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