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云英一瘸一拐地走在田埂上, 说妈妈去了天上, 等以后奶奶也要去那个地方, 问他一个人长大害不害怕。
卫泯搂紧了她的脖子, 说怕, 说奶奶不要走, 他愿意跟着奶奶长大, 只要奶奶长命百岁。
常云英又笑了,说好,说要一辈子都陪着他。
在梦里,卫泯又回到那片田野,他走在那条长长的田埂上,前头是一道步履蹒跚的身影。
她没像以前那样一边走,一边回头等他。
她一个人越走越快。
大雾弥漫。
卫泯渐渐看不清前方的路,跌跌撞撞往前跑,嘴里还不停喊着奶奶。
路走到了尽头。
雾散了。
眼前是两座小小的坟。
是一场噩梦吧。
醒来就好了。
醒来就什么都没发生过。
像是忽然清醒,卫泯睁开眼,阁楼的窗帘半拉着,大片阳光晒进来,地方像是在发光。
他躺在床上,手脚都酸软,太阳穴一涨一涨地疼,楼下传来熟悉的声响,隐约还听见了常云英的声音。
卫泯揉着脑袋,翻身下床,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在楼梯上看见摆在墙角桌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他整个人都定在原地。
不是梦吗?
卫泯头快要裂开似地疼,整个人跌坐在楼梯上,温辞听到动静从屋外跑进来:“卫泯!”
杜康紧随其后也跑了进来。
他明明醒着,却又好像在梦里,直到被温辞抓住胳膊,才从恍惚里回过,“我没事。”
温辞不放心地看着他:“你怎么起来了?”
卫泯耳边嗡嗡的,撑着栏杆站起来,抿了抿唇说:“饿醒了。”
杜康忙说:“厨房有粥,我去盛。”
温辞手贴了下他额头:“还有点烧,等会喝完粥再吃点药。”
“好。”卫泯没什么力气地被她推回楼上,又躺在床上,由着她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他只是笑:“这样我怎么喝粥?”
“我喂你。”温辞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而后忽然抬手盖住他的眼睛:“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嗯……”他抓着她的手,“辛苦你了。”
“我们之间还要说这种话吗?”温辞挠了挠他的手心,“再说我就揍你。”
他笑了笑,没再说话。
杜康将粥端上来,没站在那儿当电灯泡,借口有事先回去了,卫泯说饿是借口,也没吃太多。
温辞下楼倒了杯水,拿了药看着他吃完:“要不要再睡会?”
他掀开半边被子:“你也睡一会,都有黑眼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温辞没提昨晚,只是听话地脱了鞋躺进去,“想要我陪你睡,你就直说啊,还用找这种借口。”
卫泯也没否认,从后边紧紧抱着她,“你请假回来的?”
“嗯,请了一周。”温辞摸着他的手背:“上午阳康他们也来了,不过那会你还在睡,他们就没让喊你。”
“是吗?我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你睡得跟猪一样,你还会踢被子你知道吗?”温辞翻过身面朝着他:“我都没见过这么会踢被子的人。”
他很轻地笑着:“你污蔑我吧,我睡觉很乖的。”
“乖个鬼。”温辞说:“等找机会我给你录下来。”
“好啊。”
温辞看着他:“对了,上次你带来学校找我那女生,这学期还来找你了吗?”
卫泯摇头:“她在校内网发了些东西,我让阳康他们带人去堵了她几天,后来她就删了,还发了动态跟我道歉,我就没再管。”
“她发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些造谣的话。”
温辞皱眉:“她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