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嘴还挺硬!老子叫人扇你两巴掌,看你还硬不硬!”
裴玄霜无动于衷。
梁世安上上下下细瞅了裴玄霜几眼,但见她清丽脱俗,肤白貌美,面上的恼怒便变成了淫|笑:“你皮肤如此细嫩,只怕也受不住打,这样,你过来亲老子两口,你若肯乖乖的叫老子两声好相公,许是老子一时开心,能饶那孙万山一死也说不定!”
裴玄霜恶寒不止,咬牙切齿地骂了句:“畜生。”
“你他娘的说什么!”梁世安抬手将裴玄霜一指,“你敢骂老子!你活腻歪了是不是!”
梁世安边骂边气势汹汹地朝裴玄霜走了过去,忽然,他的随从自人群中冲了出来,小声地在他耳边嘀咕了一番。
“你说什么?谢侯爷在附近?”梁世安面色一变,小声询问道。
随从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
“赶快走赶快走!别在这里围着。”他迫不及待地翻身上马,临走前不忘威胁裴玄霜,“贱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头再收拾你!”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人群中。
裴玄霜盯着梁世安等人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又环视四周,倒退两步来到孙家姐弟身边。
孙婉心还昏迷着,裴玄霜按着孙婉心的脉门,心中七上八下。
“玄霜姐,我姐她怎么样了?”孙云卓抹着泪问。
“你姐姐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再在外面奔波了。”裴玄霜道,“云卓,你带着你姐回家,剩下的事,我来想办法。”
孙云卓抱紧孙婉心,红着眼望着裴玄霜:“玄霜姐,会有人帮咱们吗?”
裴玄霜心底一抽:“会有的,我会想办法的。”
孙云卓点了点头,用力抱起孙婉心,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裴玄霜孤零零地站在薄府大门外,久久未动。
不远处,一顶华贵的银舆顶官轿静静地停在巷子里,无声凝望着发生在薄府外的一切。
皂色盖帷在微风中翩翩起舞,半掀的轿帘缓缓落下,遮住了一双深邃冰冷的乌眸。
片刻后,官轿离开,一场暴雨倏然而至。
裴玄霜淋着雨,依旧倔强地站在薄府门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她只觉得心里头憋闷得厉害,唯有眼前这两扇大门打开才能纾解掉这口恶气。
为什么,她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即便薄文兴不再愿意帮她,也该告知她一个理由不是!
冰冷的雨水打在裴玄霜单薄的身子上,令她瑟瑟发抖,她不甘心地望着那两扇紧闭着的大门,心道,难道真的要向武安侯府开口吗?
正是踌躇难定,身前的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白须善面的老人穿着蓑衣走了出来,见裴玄霜还在薄府外候着,不由讶道:“你怎么还没走?”
裴玄霜面上身上都是水,本就楚楚动人的面庞越发可怜,她倔强地道:“老人家,我想见你家公子。民女并非挟恩求报,只是想问问薄公子,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者不忍地看了裴玄霜两眼,摆了摆手道:“我家少爷不会理你的,你走吧。”
裴玄霜便闭上了嘴,只一动不动地站着。
老者愣了愣,便知道自己的一番话是白说了。
他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倔强的姑娘,偏偏这姑娘还是他家少爷的救命恩人,他实在狠不下心置之不理。
“看在你救治过我家公子的份上,老夫提醒你一句,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裴玄霜闻言一愣:“老人家,此话怎样?”
老者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老夫点到为止,剩下的事,姑娘自己去想吧。”他垂了眼眸,缓缓关上了府门,“堵住你的那条路,或许才是你的生路。”
离开薄府后,裴玄霜的脑海里不断回荡着那句“堵住你的那条路,或许才是你的生路”。
她越想越糊涂,越想越迷茫,脑中飞快地闪过几个念头,却又被她强行压制下去了。
她只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眼瞧着雨越下越大,裴玄霜竟是连一处避雨之地都找不到,无措间,一辆乌木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霸道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马车四面用丝绸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墨蓝色的绉纱遮挡,琉璃车铃被雨水打的叮铃作响。裴玄霜抬头看了那马车一眼,正欲侧身避让,一只修长的大手撩开车帘,露出了一段靛蓝色流云纹镶边的衣袖。
裴玄霜顺着那段衣袖看了过去,不想,竟是看到了谢浔的脸。
雨帘之后的谢浔秾丽俊美,霞姿月韵,锋利的眉眼氤氲着水雾温和了许多,显出几分柔情。裴玄霜盯着那张脸一愣,一时间竟是忘了自己雨中的狼狈,怔怔地站在马车前,不知该进还是退。
“怎么?不认识本侯了?”谢浔道。
低磁的声音幽幽传入裴玄霜耳中,蓦地教她一凛。
她隐隐皱了眉头,冲着谢浔施了一礼:“民女见过侯爷。”
濡湿的衣衫紧紧贴在少女雪白的皮肤上,勾勒出婀娜的线条,便是那缠绕在领间锁骨上的乌发都看起来那般诱人。谢浔歪头打量着那道雪白狼狈的身影,只觉得有些爽快,有些酥痒,他明知故问:“外面雨这么大,裴医女为何不回家,而是在雨中慢行?”
裴玄霜暗暗咬了咬牙,垂着眼眸道:“民女正准备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