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一个人的话,完全不用这么辛苦,她大可以凭着自己的身姿敏捷飞速掠过这一片险地,不必与这么多丧尸硬碰硬,但是她带着两个跑不动的拖油瓶。
宋醒和宋然都不可能跟得上她的速度,也不可能像她一样敏捷地躲过丧尸的攻
击,她就是他们的盾,是他们的保护罩,所以她不能躲。
每一个丧尸每一下攻击她都必须拦下,必须反攻回去,必须砍倒它们。
她的刀不停挥动没个止境,从早到晚,她的手心握刀处变得黏腻湿滑,那不是汗,是丧尸的血。
她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脸上的血干了又湿,形成一层薄薄的血壳,她皱一皱脸,就有血块簌簌往下落。
唐澜很强,这些丧尸对她而言像豆腐一样脆弱。
但是从早杀到晚,她的刀下也不知躺下去多少丧尸,她的手挥动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无边的疲惫和酸软从肌肉最深处一点点爬上她的身体,唐澜重重呼出一口气,她累了。
身后的两个拖油瓶完全帮不上忙,一个宋然是完完全全的废物,宋醒倒是拿着刀哆哆嗦嗦地想帮忙,但他那点力气对上无止尽的丧尸也无济于事,两个孩子不给她添乱她就已经很满意了。
想到这里唐澜不由感慨,幸好没有发经找大团队一起走,不然自己血条再长也得给一群拖油瓶活活吸干。
前方夜色漫漫,他们要走的路还看不到尽头,天渐渐黑下去,两面的山在夜色中像低伏的凶兽,虎视眈眈。
他们已经走进了这片死地的深处。
晚风温柔地吹拂,天光渐暗,更远处的丧尸看不见人,渐渐退去了。
唐澜砍掉了周围最后几个丧尸,四下一览,望见了郊野中一栋小楼房。
打开门,扑面而来三只嗷嗷叫的大小丧尸,唐澜强撑着力气削掉了它们的头,用刀撑着身体走到沙发旁,忽然像死狗一样栽了进去,一动不动了。
她的肌肉保持高强度的紧绷了一天,挥出去不知道几万刀,就是铁打的身体用到这份上也要软下来。
一旦放松下来,无数酸痛的滋味从骨肉深处升起,那滋味真是酸爽难言,唐澜倒在沙发里,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一动不想动了。
唐澜筋疲力尽地倒在沙发里,宋醒和宋然自觉地把门关上。
宋然找了个角落呆着,宋醒却担忧地走到唐澜身边看了看。
他没有发出声音,唐澜今天是如何拼尽全力保护他们的,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也理解唐澜到底有多累。
不过在丧尸密集的野外,没个人守夜不行。
虽然唐澜没有交代,但是宋醒还是打起了精,抱着刀警惕地守住了门口。
澜澜姐现在太累了,他要替她好好守住一个晚上。
唐澜趴在沙发上,只觉得自己累得好像一具尸体,连抬动一下指尖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只希望自己能尽快恢复一点力气,毕竟这里是荒郊野外,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丧尸,随时都可能攻进来,外面薄薄的一层门是根本挡不住的。
房子里一片寂静,宋然在小声地吃东西,宋醒坐在门后呼吸短促。
唐澜希望这安静能多保持一会儿。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丧尸的吼声,然后就是粗哑刺耳的挠门声。
唐澜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还是很累,她的身体她的肌肉她的细胞她的灵魂,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我不想起来”,她多想再休息一会儿。
但是她知道,她不能。
丧尸的挠门声越来越大。
她睁开了眼。
拖着无比酸软疲惫的身体爬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师,艰难地操控手里的线,牵动每一块肌肉。
她伸手去拿刀,发现自己的手在不由自主地轻颤,几乎握不住刀。
她闭了闭眼,给自己再多两秒钟的缓冲时间。
再睁眼的时候,她的眼就坚定锐利起来,一切疲惫沮丧低靡的情绪都从眼里退去,她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刀,手不也不再颤抖。
她不能抖,也不能退。
没有人能帮她,能帮她的,只有她自己。
唐澜走到门边,看到宋醒双手握紧了刀,死死盯着正在颤动的门,看起来是准备在丧尸破门而入的时候和对方拼死干一架。
她有些欣慰地点了点头,把小孩儿拨到一边,深吸一口气,伸手去开门。
外面的挠门声在某一刻忽然静止了,但是过于疲惫的她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拖着一身疲惫,握紧了手里的刀。
她拉开了大门。
猝不及防,她闯入一双黑沉的眸子里。
夜风微凉,他身上的血腥气如此浓重,眼里都是狠厉冷绝,像一匹刚刚从百兽中厮杀出来的狼王,浑身浴血,杀威赫赫。
唐澜看着这个人,在这一瞬间,她想到的却是很久很久以前,他穿雪白的衬衫,戴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在很多个阳光烂漫的下午,安静地靠在书桌边读一本厚厚的英文书,干净又温柔。
他是她邻家那个读书很厉害长得也很好看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