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初掀开被子下床,打开窗帘时,就见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阴暗之中。
上午七点,本该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可重重乌云如铁锁连舟,压住了太阳迸发出的光亮。
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带女儿吃完早饭后,黎初接到了徐子衿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徐子衿声音焦急:“初初,学长他…现在人在医院。”
黎初凝眉:“医院?他生病了?”
“不是,”徐子衿深吸一口气,道:“他被人打进了医院。”
黎初慌忙从沙发处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指骨不自觉捏紧了手机,“怎么回事?”
脑子里忽然闪现出昨晚傅屿迟的样子,他脸上挂着伤,身上的衣服也非常不自然地皱起,分明就是不久之前和人起过冲突。
黎初咽了咽喉咙,颤着声音问徐子衿,“是不是傅屿迟做的?”
她心里又慌又怕,只希望这件事和傅屿迟没有关系,否则,学长就是因为她才遭受这无妄之灾。
然而她还是失望了。
“是。”徐子衿的声音透着愤怒,“我已经看过了监控视频,确实是他动手打人。”
二楼的露台到了深夜时分原本就不会有住客过去,再加上昨夜下了暴雨,更是人迹罕至。
十二点前巡防的人看到露台处似乎有人倒落在地,吓得赶忙叫人帮忙送去医院。
今天一早,时瀛就收到了酒店经理发来的消息和剪下来的视频片段,惊得睡意全无,连带着吵醒了徐子衿。
徐子衿没多想就给黎初打了电话,一方面是想引起黎初对贺明洲的关心,另一方面,她更想让黎初知道傅屿迟的昭昭罪行,好叫黎初时刻警惕,别再被这个疯子缠上。
电话里,黎初靠着客厅的玻璃幕墙眺望远方,双眼微滞,沉默了许久。
雨声淅沥,薄雾朦胧,这座城市全然没有了往日热闹的模样。
她眼眸微抬,紧抿着的唇微启,问:“学长在哪家医院。”
他是因为她而被无辜连累,她总得亲自去看看,否则良心难安。
徐子衿报了医院的地址,她看到外面风狂雨骤,想起刚才手机里的恶劣天气提醒,眉心凝起:“学长没什么事,都是轻伤,只是淋了雨有点发烧,等雨停了你再去看他吧。”
似乎是怕黎初不放心,她又宽慰道:“时瀛安排了酒店的工作人员照顾他,你不用担心。”
黎初到不全是担心贺明洲的伤势,更多的是因为心里太过愧疚。
“子衿,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铃兰,我要去医院看一眼。”
昨天婚宴结束,徐子衿和时瀛就直接在酒店留宿,没有回兰亭公馆的新房,黎初知道徐子衿还在休假,不会耽误她等工作,所以才开口请她帮忙。
洛城除了徐子衿,再没有能让她无条件信任的人了,铃兰交给她,黎初才不会担忧。
徐子衿本想再劝黎初,可她也清楚黎初做了决定后就不会改变,她再怎么劝也没用。
徐子衿挂断电话,就见时瀛已经换了身休闲服出来,似乎是要出门,她叫住他,说道:“你要出去吗?正好,你先送初初去医院。”
时瀛怔愣了片刻,问:“去医院干什么?病了?”
刚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不确定地问徐子衿:“是去见……贺明洲?”
他那一个“见”字拖了很长,明显是在犹豫着后面说出口的名字。
“不然是去见谁?”徐子衿无语地反问,视线落在时瀛的脸上,来回打量。
她总觉得时瀛有点不对劲,看起来就像是因为某件事而心虚。
还没等她细问,时瀛就岔开了话题,催促道:“你快去换衣服,等下我跟你一起去找黎初。”
“嗯。”
……
黎初抱着小铃兰坐在沙发上动画片,敲门声响起后,她摸了摸铃兰的头,让她自己乖乖看电视,起身往玄关处走去。
门开后,就见徐子衿身后跟着高大的男人。
黎初眼里闪过一瞬错愣,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微侧身,请他们进来。
徐子衿一进去便飞奔到小铃兰身边,像是摆弄洋娃娃一般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心满意足后,她转过头,指着时瀛对黎初说道:“初初,等会儿时瀛送你去医院。”
“不用麻烦了,我叫个车去就行。”黎初轻声拒绝。
徐子衿摆摆手,“不麻烦,他正好也要出去。而且外面下暴雨,很难打得到车,时瀛送你过去,我也更放心。”
黎初没再推辞,双眼含笑看着时瀛,“那就麻烦你了。”
时瀛嘴角边漾起一抹假笑,避开了黎初澄澈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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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行驶在雨水淹没的路面,车轮碾压过的地方溅起一簇又一簇的水花,车子里的气氛平静却暗流涌动,音乐声悠扬婉转,驱散了雨水带来的烦躁。
等绿灯时,时瀛在间隙中偷偷瞄了一眼副驾驶座的黎初,却没想到就那么巧地撞上了她的视线。
他讪笑了一声,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