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管管他吗?”沉墨书指了指醉得胡言乱语的明夜。
柳书意又扭头瞅了一眼,然后继续看衣裙上的记录:“管他做什么,又死不了。快来看看这密册有用么?”
沉墨书:“……”他突然就有些同情定远侯。这夫妻待遇,看起来竟还不如裴落青。
“快一些呀,没时间了。”柳书意急得一跺脚。
“……你且站直,让我细看。”
柳书意身上穿的是一件素白寝裙。如今上面墨迹斑驳,像是写满了字的宣纸,又像是画着工笔山水的画卷,在昏暗烛光映照下,仿佛被岁月浸色的上古遗书。
知道沉墨书左手不便,她压下羞耻心,十分配合的尊照着他的指令,将衣袖裙摆依次展开。
看着眼前白衣女子在自己指引下或抬手,或舒臂,或转身振袖,或俯首揽裙,动作轻柔舒展,举止优雅大气,好似书页在指尖翻覆,又似画卷随风铺陈慢展。
沉墨书浅淡的眼眸逐渐变深。
沉家上下皆知,沉大公子极不喜女人靠近。
并非因他看轻女子,沉墨书从不会小看女人,而是源自年少时,数次被婢女爬床惊吓而留下的阴影。
自小到大,沉墨书心中装的便是家国责任、百姓苍生,全无风花雪月儿女情长的位置。
除此之外,最喜欢者还有二:一曰棋,二曰书。
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沉墨书博览群书,自然也没少看过江湖风月话本,只是里面那些“颜如玉”,横看竖看,在他心中都未能留下什么鲜明形象。
如今柳书意素衣白裙,一身墨痕,不像是“颜如玉”从书中走出,倒像是他最爱的书卷自身化成了“颜如玉”,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右手按了按额角,沉墨书心中暗嘲一声,收回了自己荒诞的联想。
那一头,明夜又砸碎了一个酒坛子。
“需知我、我第一次是给了你……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身子!……你却始乱终弃……同奸夫私奔……负心、负心薄情……水性杨花……抛夫弃子……”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柳书意实在忍不了了。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轻拍了下沉墨书的肩:“沉公子,烦请稍等片刻。”
沉墨书默默让开,柳书意从矮几上跳下,走到明夜背后,眼光落在地上滚倒的几个空酒坛上。
然后挑起一个看着最结实的,照着明夜的脑袋用力砸了下去。
“砰咚——哗啦——”酒坛碎片摔落一地。
平日里凶残霸道的定远侯,茫然呆愣着一双眼,摸了摸后脑,又扭过头去看了看身后,最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酒坛砸亲夫,有些狠毒了。”沉墨书不疾不徐的走近。
“那以沉公子之见,我该用什么?”
沉墨书脚尖点了点明夜腰间佩刀:“这个,一刀下去。”
柳书意:“……”
好极,我只是要他睡,你这是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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