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雅想起方才的事,问:“你去库房有什么事吗?”还为此扯谎,若不是她刚好路过,可能没办法这么简单罢休。有什么事的话,告诉她,说不定她可以帮得上忙。
那群人不识货,东西和记录是对得上的,没人能发现已经掉包,而且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虽然郑雅帮了自己,但是郑桑还是不想说。
见郑桑维沉默寡语,郑雅低眉一笑,把珍珠还到郑桑手中,“不想说就不说吧,如果母亲问起来,你就像刚才一样说是我让你去慰劳的就好了。”她相信郑桑不会做太出格的事。
郑桑攥紧手里的珍珠,不情不愿地吐字:“多谢。”说罢,郑桑就准备回去,却被叫住。
“既要谢我,”郑雅连忙喊着,拿出正在绣的鸳鸯枕,“帮我看看这对鸳鸯吧。嗯……我总觉得这只鸳鸯差一点意思,你看是哪里有问题?”
郑雅并不是想拿这种小事烦郑雅,只是想把戏做全一些。郑桑手好凉,暖暖了再回去吧。
但郑桑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呆,匆匆看了一眼,说:“眼睛往右移一点,会更缱绻多情一些。”说完,欠身回去。
“诶——”终究是没留住,郑雅端着手里还没送出去的热水,不禁叹了一口气。
郑桑去了秦徵住的地方,一路走着去的,积雪沾湿了她的鞋袜也浑然不知。
秦徵还没有回来,郑桑就坐在台阶上等。
不知等了多久,郑桑一路走过来的热气都散光了,手脚转凉,一道影子投到她身上。
缓缓抬头,入目是秦徵笔挺的身影,披着白狐毛领的大氅,里头是玄黑肃穆的官服。郑桑第一次见他穿官服的样子。
秦徵一进大门口,远远看着自己门前坐着个人,看身形像郑桑,近前一瞧,没想到真是,吓了一跳,“我的天,你这是闹哪出啊,离家出走?”
郑桑没答,起身从台阶上下来,掏出怀里放珍珠的盒子,塞到秦徵手里,就准备走。
腕子被拉住。
郑桑回头,秦徵脱下自己的氅子,披到她身上。瞬间,温暖将她裹住。
秦徵没看盒子里是什么,只见郑桑屁股上浅浅湿了一片,触碰到的手也是冷的,强硬地拉她进屋,“先进来把衣服烤干。”
秦徵去向邻居借了炭,这样就不必等炭火燃旺了。
两人围坐在炭火旁,郑桑木讷地盯着火亮的炭块,也不说话。
秦徵这才打开看郑桑给他的盒子,原是一对珍珠。
天下的珍珠,除非颜色、大小有明显不同,不然在秦徵眼里就都是一样的。
无缘无故,郑桑为什么送他东西,转性了?
秦徵瞧郑桑无精打采的,便打趣说:“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怕秦王问起,给我一对蒙混过关?”
“这就是王上赐你的那对。”郑桑淡淡地说。
“怎么在你这里?”
“我用我自己的一对白珠掉包了……偷拿出来的。”偷,郑桑艰难而愤恨地说出这个字。不管怎么粉饰,她的行为就是偷。
她愤怒于自己为了秦徵偷东西,险些被人赃俱获,他还嬉皮笑脸的,说:“那我岂不是算拿你的东西送你爹。你拿回去,就当给你了。”
郑桑不接,没好气地说:“谁要你这对破珠子!”
“王上赏的,你竟然说破?”
“王上赏的你还送人!”郑桑吼道。
郑桑果然心情很不好。
秦徵浅叹一口气,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为这对珠子?”
要她说了,她反而又消沉了回去,低头扯着氅衣上的毛边,矢口否认:“不是……”
真的不是。
她最为愤怒的、最为怨恨的,不是秦徵,不是那对珠子,而是自己被郑雅逮到。
郑雅那么好,所有人都夸她,郑捷、郑夫人、府上的仆人,还有秦徵。
而她,好像什么都比郑雅差,还做偷鸡摸狗的事。
她,一定要胜郑雅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