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的旨意,在场者皆要跪拜听训。
郑桑正要趿拉着鞋子起来,与秦徵跪到一处,便听秦徵说:“她受了点伤,腿脚不便,就不用了吧。”
内侍也是个知变通的,点点头,“也好,反正只是给公子的旨意。”
为嘉奖公子徵破案缴获景晨的大功,升官叁级,并赐云珠一双等诸多赏赐。
赏赐一件件送进屋,小小一间官舍都没那么多地方摆,全垒在书案上。
秦徵送走内侍,重新合上门,也不瞧瞧那些赏赐,反而把凳子挪到离书案好远的地方,坐着揉眉。
叫他总是皱眉,不知眉毛揉多了会不会秃,可惜了他那一双剑眉星目。郑桑暗笑,问他:“升官了,你好像不太高兴呀?”
“既非我愿,谈何高兴。”
“你所愿是什么?”
还没人问过他的所愿,秦徵认真而简略地回答郑桑:“去边关。”
秦国重军功,上战场是最快的晋升方法,加之秦徵的落寞家道,郑桑自然而然想到这个理由,“你想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秦徵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你是这么想的?”
若只是想光宗耀祖,在咸城也未为不可。叁月未满,加官叁级,是常人难以企及的荣耀。秦王看重他,前途可谓一片光明,未必不及战场立功,还没有那么多不测。
但他此刻并没有欣喜,当初还拿“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当理由,让秦王失望。
他的所愿,大概并不是简单的建功立业。所谓考虑父母,也是拒绝秦王的借口。
郑桑对他的抱负不感兴趣,穿好鞋子准备回去。临走时,郑桑说:“你就算人不去,我爹都给你送请帖了,你的人情也是要到的。”
“我那是开玩笑的,”秦徵见她一瘸一拐地要走,好心说,“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了。”她可不想要闲言碎语,若是公子衍能和秦徵一样主动提送她就好了,哪怕是送她到官舍大门口。
秦徵挑了挑眉,不强求,找出一把红油伞,塞到郑桑手里,“雪越下越大了,拿上这个吧,路上小心些。”
她是坐马车来的,他个傻子。
郑桑揣着轻轻的纸伞,没有多说,转身撑开伞,走入细雪中。
马车上,郑桑一点点擦掉伞上、雪遇热化成的水渍。
“娘子擦水干什么,放一边,它自己会干的。”潇潇不懂,夺过郑桑手里的伞,搁到角落里靠着。
“这个鬼天气,竟然下雪了。大娘子肯定是自己不想出门,才让我们来的,”潇潇碎碎念着,却不见郑桑回应,便问,“娘子在想什么?”
郑桑将湿掉的手绢折好,回答:“在想秦徵的事。”
他的所愿,到底是什么?他想去边关,咸城的官职却越做越高,越卷越深,他的理想会离他越来越远。
经过今天,潇潇只觉得公子徵讨厌,枉她之前还感念公子徵救过娘子。他还偷看娘子的脚,潇潇看见了。
潇潇挨近郑桑坐,“娘子,我觉得公子徵品行不端正。”
“呵呵,”郑桑笑出声,“我也是这么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