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秩耐心与嬴阴曼解释:“她母亲和我母亲是亲姐妹,她自然是我亲表妹,并不是那些有的没的的表亲。”
“亲?”嬴阴曼抬袖一笑,直勾勾地盯着他,似要刺进他的灵魂,“你,和她哪来的亲?”
嬴阴曼的咬字,别有深意。许秩一顿,瞬间明白她何出此言。
他并不是许夫人亲生,自然谈不上和宁嘉有亲,这一表何止八千里。
许秩无言,侧头。
此时,嬴阴曼反而不笑了,伸手掰正他的脸,要他正视她,“你不高兴了?”
从出来到现在,许秩实在不知道她哪里看出来他高兴过。
微潮的初秋,她的指尖和雨一样清凉,贴在他下颌骨上,还有点痒。许秩拿开她的手,只说:“没有。”
不等许秩放开,嬴阴曼已经抽回自己的手,冷着脸说:“我说你虚伪,没有人信。你看,你连自己不高兴都不承认。”
“你没有说错,我也没有不高兴,”他有什么必要为人尽皆知的事伤呢,他早已不会为这些事伤,“我只是在想事情。”
嬴阴曼有点扫兴,瞟了一眼他手里握着的碧玉环佩,明知故问:“你想明白了吗?”
许秩摇头,“没有。”
嬴阴曼微微一笑,一副知悉一切的表情,“问我,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说不定”,语调婉转悠长,昭示着说话人的难以捉摸。
许秩觉得,哪怕他问,这位阴晴不定的公主也未必会回答,还是如她所愿开口:“那我问你。”
果不其然,嬴阴曼转身而去,不发一语。
正当许秩以为嬴阴曼果然又在逗他时,她停在一棵柳树下,手指有一圈没一圈地绕着柳枝,似小女儿情态,对他说:“你过来。”
闻言,许秩走了过去,与她一起站在垂影蒙蒙中。
她就这样莞尔娇笑,盯着他。
许秩心襟一荡,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呼不好!
不等他动作,嬴阴曼攥着柳条猛得往下一拉,松手,树上挂的雨滴淅淅沥沥往下坠,落了他一身,也落了她一身。
许秩忙拉着嬴阴曼从树影里出来,可已经来不及,两人都被树雨浇了个满头。
拜她所赐,他现在无比清醒了。
呵呵呵——
少女清脆的嗤笑声不绝于耳,许秩盯着嬴阴曼,一时无话可说。
笑,还笑,她可不比他从容多少。她的发髻复杂精美,发丝玉钗上满挂着晶莹的水滴,像是从烟雨中走了一遭。
他想训她,对着她幸灾乐祸的笑脸,又说不出什么,瞥了一眼她的衣饰,最后只是道:“回去换件衣裳,小心着凉。”交代完,许秩便转身准备回席。
“你呢?”嬴阴曼在他身后问,嘴角还泛着没来得及消退的笑意,“不去更衣整理一下吗,要这样‘狼狈’进去?”
一句话,扣准了许秩的死穴。
许秩顿足,回头看了嬴阴曼一眼,无奈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