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开手,身子后仰,语气平直冷淡:“让温郁撒掉手里的股份回家,你的事业就可以继续,很简单的交易。”
林羡清站在他面前,视线冷静地落在男人身上,“我做不到。”
“做不到?”他咬着字眼反问,眼眸略微眯起,“他现在只听你的话吧,你怎么会做不到?”
“我没想过要干涉你们两个人的事,不然早在五年前我就找上你了,但我没有那么做,足以见得我的诚意。”
“我只不过想要儿子回家继承我的事业,现在因为你,他反抗了。”
林羡清告诉他:“那我很高兴,他早就该反抗了。”
她两手拍在温执面前的桌子上,身子前倾,直视温执的眼。
正是因为知道温郁过去过得有多苦,正是因为她爱他、感同他的身受,林羡清才更加讨厌面前这位道貌岸然的人。
“你想让我把温郁送回你家那个监狱一样的地方?想都不要想。”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怎样经的想法,才要把妻子和儿子当囚犯一样锁在家里,我也不想懂你们家奉承的所谓的‘精英教育’,在我这里,温郁是自由的,他不应该被任何一个人束缚。”
温执周边的气氛开始变得低沉,她看见男人的眸子不善地眯起来。
林羡清用手指点着他的肩膀,“你和我,都没有这个权利限制他,就算你是他爸爸,我是他女朋友。”
她把带来的文件扔在桌子上,“谈垮了,撤资吧,我也尊重您的自由权。”
她抬步要离开,温执在她身后幽幽出声:“你有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冲动,你们整个团队都要付出代价。”
林羡清顿住脚步:“我会承担这份责任,不劳您费心了。”
曾经,温郁可以为了她不计代价地回到牢笼。
现在,她也可以不计代价地做那把钥匙,打开他的笼子,还给他自由。
第章 珠算
◎ “你张嘴啊。”◎
应该承认, 那时候跟温执叫板,的确是因为她心里窝着一口气。
至于怎样承担这份后果,林羡清尚且没有做好全然的打算。
如果舍弃温家的投资,那他们只能重新拉投资, 重新开始圈地盘建楼。
意味着之前小半年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林羡清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工位上叹气, 王可心见状, 转着椅子滑到她旁边, 给她扔了几个面包。
“看你坐一天了,吃点儿东西吧。”
吴涛也靠过来, 安慰着说:“温家那边攻不破就算了吧,大不了我们一起重新再干一遍, 就当历练了。”
林羡清衷心觉得很对不起大家, 因为她是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而耽误了这么多人的工作。
她扯开面包袋子,低着头给大家道歉。
“没事儿。”王可心拍拍她的肩膀, “这项目本来有一大半都是你做的, 我们没出多少力, 不用跟我们道歉了。”
林羡清勉强笑了下。
项目的重启也举步维艰,有没有新的投资方还不好说, 跟温执闹掰的话,就意味着市内所有繁华地域他们都买不到,因为温家垄断了市中心所有地产, 他们不松手的话, 林羡清这边就毫无办法。
她每天晚上都在想这个事, 有时候想着想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里却突然察觉到手机的震动, 温郁给她打了电话。
冬天的夜冷得刺骨, 林羡清模模糊糊醒来, 抬手掩上未闭的窗户,接通了电话。
那头的人呼出一口气,声音轻缓:“今天的月亮好圆。”
林羡清听完这句话还觉得茫然,她撩开厚重的窗帘,外面黑沉沉一片,只有漫天飘散下来的飞雪,连颗星星都见不着,更别提满月了。
她视线下落,看见了街道对面的路灯下长身玉立的青年,乌黑的发上落了满头的雪,像精致易碎的瓷娃娃。
林羡清讶异了一瞬,“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连伞都不打。”
她握着手机跑下去,连外套都来不及披。
手机里,温郁还在轻声回她的话:“突然很想你,很想见你。”
实际上他刚从大伯那边回来,大伯对于他们家垄断公司主导权这件事颇为介怀,连带着对温郁也没什么好气。
但温郁的气质很吓人,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就单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弄打火机的盖子,漆黑的睫低垂,掩住骇人的淡漠眼,只是唇边带了几分笑意,说着:“我知道大伯对我家霸占公司这件事不满很久了,现在温家所有的地产企业的控制权都在我父亲手里,只要您愿意帮我上位,我可以把几家分公司的支配权交给您,我不过问。”
沙发对面的中年男人嘴里还叼着烟,他沉默良久不开口,温郁抬指把烟灰缸推到他面前,嗓音懒淡地问:“您难道没有想过,自己做老板吗?”
大伯把烟捻灭在烟灰缸里,沉吟着:“但是祖上订的规则就是这样。”
“那就从我这一代开始,废了所有的规则。”
温郁两腿交叠在一起,身子往后靠在沙发上,坐姿懒散。
大伯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说:“不愧是温执的儿子,跟他一个样。”
坐姿、口气、处理问题的方式,都跟温执一模一样。
温郁眸色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