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寻了把红木椅,冷眼看着逍遥上仙惊慌失措,翘了腿道:“呦,此时救起人来,倒显得情深义重……”
“可他有今日,不都因为你么?”
“再说,当初那颗灵丹可是玉衡仙君自愿赠我的,可逍遥上仙……您这……”
铃兰嗤笑一声,道:“才是背叛。”
背叛二字,如同尖刀,扎进逍遥上仙心头,潺潺往外流的,都是黑血。
“找死!”
逍遥上仙霎时暴怒,抬手间灵光爆涨,阵诀骤现,竟大别过往,颇有雷霆之势。
铃兰当即起身,惊道:“逍遥上仙如今恢复仙位,身上贬枷已解,还真是厉害,但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我可是天君请来的上宾……”
逍遥上仙重重磨牙:“我管你什么上宾……”
眼看要动手,殿内剑拔弩张,灵波乱撞。此时,逍遥上仙怀中闷闷一点声响,玉衡睁了眼。
玉衡志不清,看到逍遥上仙,似是不信,茫然且迟疑,小心翼翼道:“……逍遥?”
逍遥上仙忙道:“你怎么样?”
逍遥上仙下意识探玉衡手腕,却误触到玉衡手上钉环,玉衡身子弹动一下,脸色比方才还要白,胸口滞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起伏。
玉衡哭道:“逍遥……”
几颗药撑起的那点精也就如此,一个名字嚼了两遍,人又昏死过去。
逍遥上仙无心再同铃兰废话。
……
玉衡昏睡了整日,逍遥上仙连哄带灌,给玉衡喂了满肚子汤药。
玉衡被拴在门前,自不能开门通气,殿内苦腥味甚重。
铃兰原身灵草,抽抽鼻子,心道,就这一碗不起眼的黑汤药,里头九品仙芝,赤金岁莲,玄武仙参……往往都是仙品。
铃兰心道,这位落魄了的玉衡仙君,迟早要将天界仙草阁都要搬空。
重剂之下,夜里玉衡睁眼,逍遥上仙早已退下,承华已归殿,换了衣袍。
玉衡人还发痴,铃兰抬眼看到天君眼,便有眼力的退出去了。
晚上人睁了眼,隔日清晨又是昏的。
浑身是伤,不人不鬼。
铃兰往殿中扒了一眼,薄的跟张纸片儿似的人摊手摊脚,躺在地上,破毡盖在身上,像块裹尸布。
天帝冠正衣端的出了殿,刚踏出殿门,逍遥上仙就半步不差的进来。
今日与昨日并无什么不同,不过是玉衡中途再没醒过。
铃兰在一旁闲的心痒,凑上来问:“我有什么能帮上忙?”
逍遥上仙好似对他就只会说这一个字:“滚!”
铃兰置若罔闻,走到玉衡跟前,瞧见玉衡惨白腕上净是血孔。
约是这几日人昏躺着,甚少吃喝,人又薄了几分,钉环是摘下又重新往上挪到服帖位置,才又扣上。
铃兰盯着那皮肉外翻的黑红血孔,咧嘴道:“这疼不疼?”
逍遥上仙冷笑:“你来试试。”
铃兰连忙摆手:“算了,算了……”
饶是逍遥上仙虎狼之剂,今夜,天君归殿,玉衡仙君仍未能醒。
铃兰在殿外靠着墙角昏昏欲睡,夜中,却忽而惊醒。
殿门摇晃,混着避音咒都挡不住的凄叫,四月风寒,却吹的人十分燥热。
铃兰想,一连三日都是如此,这位玉衡仙君,大抵是抠着了天君逆鳞。
第四日白日,终是与前几日有些不同了。帝君踏出凌霄殿,逍遥上仙没来。
铃兰微惑,心道,莫非经了这些日子,天君终于将这坤泽玩死了?
铃兰踏进殿中,人微一愣,玉衡仙君……竟是睁着眼的。
冷硬脏污的地上,竹玉般指骨轻攥着破毡,玉衡循声侧头,细若游丝的声音,宛若青莲落水缓慢荡开。
“是你。”玉衡开口,冷淡虚软,还有点说不出的失望厌弃。
铃兰全然不理,凑上来道:“是我,这几日都是我在照顾,不过今日有趣,仙君还能醒着?!”
玉衡闭眼,哑声道:“睡了。”
一声惫哑至极的睡了,封不住铃兰的嘴,又问:
铃兰:“仙君昨夜睡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