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仙君郁躁,来药王谷散心。
站在窗前,瞧外头瓢泼大雨,溅了半袖子湿。
逍遥仙坐在桌前,吐出个瓜子壳,道:“如此大雨,舍不得了?”
玉衡仙君冷哼:“真该有这么场雨,洗洗他的混浊脑子。”
逍遥仙不似玉衡,玉衡这人一根直肠子,脑袋全不转个弯。逍遥仙是玉衡好友,仙藤林中去过几趟,多少看出些暗潮。
他道:“差不多得了,百花仙子本是承华婚妻,你抢了人家老婆,还要逼人写什么和离书,属实过分……”
玉衡仙君摇头道:“你是不懂。”
那日,玉衡同承华争执,树下承华抬头一眼,色之冷,叫玉衡遍体生寒。
倒像……真是记恨他了。
玉衡仙君带了这三个小狼崽子这么多年,除却殷冥难以管教,九婴听话,承华恬淡。可他这次回来,这三个人,通通变了。
玉衡皱眉:“我是在想,我这次死里逃生,又得良缘,怎么好似……我这几个师弟,都……”
玉衡仙君话未说完,摇头“啧”了两声:“总之,不似真心实意的高兴。”
逍遥仙瞧着外头大雨,心道:“这般无心,却要别人实意。”
玉衡迟疑道:“莫非……”
逍遥仙以为他终于开窍:“嗯?”
玉衡仙君一拍桌子,磨牙道:“这几个小白眼狼,肯定是觉得我死在外头,以后都没人管他们才好!”
逍遥仙脸皱成一团:“胡言乱语……我瞧他们是巴不得你整日留在仙藤林中,门不出槛不迈才对。”
玉衡仙君问:“你这意思,他们是怪我冷落他们了?”
逍遥仙道:“那可不是?”
玉衡仙君满脸嫌弃:“他们几个虽未成冠,却也活了一千多岁,怎么听你一说都像还未断奶的娃娃?”
逍遥仙心道:“你可是放屁吧,他们几个还奶娃娃,那心思可比东海的水深。”
逍遥仙不想得罪三个煞星,话不能当着玉衡面直说,拐弯抹角道:“我早同你讲过,你为兄为师,教导时该多些严肃,莫要胡腔乱调,更别一毛不拔。”
“你见谁大有精进,想给个赏,就寻摸个有趣玩意儿送他,莫学乱七八糟的育儿经上,说什么师兄最喜欢你了,师兄觉得你真棒,师兄瞧你真是天赋异禀……
“更别把从妖后身上要来的东西乱送旁人,你当真九婴瞧承华脑袋上插的簪子不够眼熟么……”
玉衡仙君委屈:“我帮师尊带个徒弟,半分好处都捞不到,每日教他们习武练功,还要搓衣做饭,你的意思是还要从我口袋里掏出钱子儿奖赏他们?”
逍遥仙哪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不该乱说胡话!”
玉衡仙君不以为意:“说又如何,我瞧他们喜欢着呢,巴不得我多说几句……”
逍遥仙拍了桌子,真想按住他的脑袋劈开瞧瞧,看里头是不是坨浆糊:“你怎么还是不懂,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出大岔子!”
玉衡仙君一愣,低头不言语了。
逍遥仙缓缓心,又觉得自己方才言语急躁,道:“你……”
“竟是如此。”
玉衡仙君豁然开朗,笑:“他们原来是怪我最近疏忽,不夸他们了么?那我日后多夸几句,这岂不简单!”
逍遥仙:“……”
话已至此,逍遥仙也懒的多说,叹息道:“你这脑袋,真不知道怎么才能开窍……”
逍遥想起些正经事,又道:“不过,这些日子,我瞧仙藤林所现吉光,想来是开元仙尊已近飞升,便卜了一卦。”
玉衡:“如何?”
“卯月甲申日,得艮变益卦。官爻寅木持世,临月受日冲为暗动,化进。约摸不过多久,开元仙尊便能飞升。”
玉衡仙君道:“大好。”
逍遥仙摇头:“并非大好。”
玉衡皱眉:“何意?”
逍遥仙道:“卦后,我也给你占了一卦。”
“卯月戊辰日,摇得离变既济卦。卦逢六冲,冲则事散。世爻又是卦身,动而变官爻回头克,不但修为难成,还要防不测之事,病困之灾。”
玉衡仙君听得脸色难看,摆手道:“以后还是莫要给我算这些东西,冲吉败利。前些日子,师尊也曾为我开了一卦,虽也是险卦,但未到今日这样凶恶。如今一听,更是发毛。”
逍遥仙严肃道:“我劝你一句,你最好快些回去,把承华放下来。能与他们三人结善,便绝不交恶,把你那臭脾气收敛几分。开元仙尊若真飞升,便趁三人未冠,将几人尽快驱出,加强结界,不然……”
“必有大祸。”
……
逍遥仙一番话,玉衡仙君听得云里雾里,被推出药王谷后,玉衡晃晃悠悠,再一抬头,竟回了仙藤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