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祭大典,母后也来看看吧。”
卿柔枝偏过身子,揉着额头,“我就不去了。轻澜也说我风寒未愈,需要好生将养,不宜走动。”
皱眉道,“这才没坐一会儿,我就有些头晕胸闷想吐,”
她看向门口,毫不留情地下达逐客令。
“就不留陛下用膳了。”
说完也不看褚妄反应,低头摸摸小孩软乎乎的脸,“绵绵想吃点什么?二姐给你做,好不好?”
褚妄也未有不悦,只点点头,迈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却突然被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拖住了腿,低头,一团毛茸茸正眼巴巴地朝他张望着。
小家伙突然从眼前溜走,卿柔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一抬眼,就看到绵绵扒拉着皇帝,在他绣着龙纹的袖子里摸索。
她心脏顿时提到了嗓子眼里,却见那胖乎乎的小手,居然从他垂落的衣袖下,摸出一个毛团,还在不住弹蹬着。
定睛一看,赫然是只兔子。
男人修如梅骨的两指夹住两根毛茸茸的长耳朵,提了起来。
绵绵着急想够,却是死活也够不着,急得抓耳挠腮:“我要这个!”
那人低磁笑道,“应哥哥一件事,哥哥便把它给你,如何?”
卿柔枝还没来得及捂住小妹的嘴,绵绵便满口应下了,“好的好的!”
卿柔枝颓然地坐了回去。
历来祭大典,都要选一个祭童子,多由皇族公主担任。
可当今天子一无妹妹,二无亲女,祭童子上承天意,血脉尊贵,郡主,县主的身份万万不够。
本以为今年童子的位置就要空缺出来,谁知新帝一句话,便将这项殊荣给了卿绵绵。
卿柔枝有些吃惊,可更让她吃惊的是,他竟然知道绵绵是追着这只兔子,才闯进的竹楼。
他什么时候观察到的?这兔子又是什么时候,被他揣在袖口的?
只觉几乎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卿柔枝想得出,便没注意到身前阴影笼罩。
“别动。”
龙涎香舒缓弥漫,男人俯身靠近,呼吸扫过她的面容,白皙的指尖按在她衣领上,再慢慢往下。
他拈起几根白色绒毛,在烛火中眯眼观察着。
卿柔枝立刻明白,她刚刚抱着绵绵,身上自然沾染了兔毛。他定是根据这个猜出,绵绵在追一只兔子。
不过片刻,卿柔枝蓦地一阵羞恼。
只因那兔毛不偏不倚,正好黏在她胸口的位置。
方才当着众人的面,他目光都在看哪里?!
褚妄瞧向她的眼却是清澈得很,好像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母后怎么了?脸色这般红。”
说着伸出手来,好似要来摸她的脸。
卿柔枝连忙挡住,与此同时,正玩着兔子的卿绵绵看到这一幕,猛地捂住双眼,大声道:
“羞羞!”
卿柔枝强压着羞恼,跟他说正事,“祭大典,我也去。”
她不放心绵绵,得在一旁看着才行。
褚妄手却堪堪掠过她肩膀,落在桌面,修长的五指握住杯盏。他身量高大,好似将她圈拢在自己怀中。却始终隔着一臂,若有似无的疏离。
淡淡瞥她一眼,“方才儿臣邀请母后观礼,您不是还不情不愿的吗?”
说着,嘴唇贴着她刚刚贴过的地方饮下那杯残茶。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的声音异常清晰。
卿柔枝一僵,耳根控制不住地发热。
见她面上起了恼意,他才不紧不慢地笑道,“母后难得好兴致,儿臣岂能不孝。”
他在她对面坐下,幽幽叹道,“只是儿臣处理事务至今,肚饿无力,怕是不能拟旨了。”
“……”卿柔枝咬牙,“陛下如不嫌弃,就请留下用膳吧。”
褚妄手撑在脸侧,漆黑的眼珠盯着她,缓慢勾唇。
“母后的手艺,自然是不嫌弃的。”
卿柔枝麻木地站起身,就连想让归月代劳的想法,都被他一句话给掐灭。
“劳烦陛下照看绵绵。”她转身去往灶房。
一刻钟后,一碗素面,清汤寡水,被她搁置在他面前。卿柔枝道:
“陛下请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