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仙女好漂亮呀!”小孩躺在妈妈温暖怀抱里,指着烟火最后定格那段景。
是个卷发女人的肖像,金色礼花几笔勾勒,韵俱佳,数秒便消散,如流星坠地,与灰烬一同掉入深渊。
最后一桶烟火结束,周淮安坐在车里,看着黑黢黢的残渣渐渐被风雪侵蚀,覆盖最后一处,了无痕迹。
听着雪落声,纪听白在车外坐了很久,夜空寂寥,天寒地冻,不知过去多久,脚边堆满了燃尽的烟蒂,齿印森森。
周淮安从车里看过去,惆怅地叹了口气,心里第无数次咒骂孟琼。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场原以为浪漫的烟火盛宴,转而为纪听白的报复性自虐新方式。
数小时后天亮,新年伊始,雪下得深。
副驾驶的车门从外打开,一股冷风灌进车内,纪听白随意坐上去。
“走了。”
“又走了?”周淮安打着瞌睡没醒,经不起再折腾,“去哪儿?”
“回家,睡觉。”
“哎。”周淮安下意识应一下,忽觉不对,“诶?”
周淮安侧头朝副驾驶座瞧去,纪听白正阖着眼沉默,黑色大衣领口沾了雪水,睫毛沾染的雪花没来得及融化,看上去又一夜未眠,眼睑下浅青色更浓,清冷孤傲又带着几分颓意,整个人看上去了无生气。
周淮安琢磨着纪听白那句话,这淋了一夜雪,是想开了?
第3章 尤物
这年的冬雪下得愈发深, 碰上年关,众人都暂时歇了歇,大红灯笼四散街头,商贸繁荣, 雪白的京城也多了踏实的烟火气。
孟琼在白鹭湾闭门谢客, 她宅了好几天, 算养回了些精气来。
原本挪威有个时装周请孟琼去,主办方连发几条邮件过来, 她正斟酌犹豫, 来回三天,也能赶上。被孟司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已经勒令王安喃把她半年的工作时间空出来。
孟司在电话里说:“这段时间你在国内好好呆着, 工作都往后排,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再说。”
孟琼不想吵,几次火气翻涌上喉,被她克制地压下去,孟琼直接挂了电话。
程家的邀请函年前开始送出去大半, 时间定在初六这天, 算是上流世家里头新年第一次大型酒会。
以拍卖会为噱头, 这场酒会不知该有多少人在暗地里笑开花。
邀请函里, 紫色烫金内页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初六清早, 徐元清来堵门,身后跟了一个妆造团队。
孟琼瞧着这一大串人当场皱了眉, 她沉默地站了一分钟, 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转而一个人进了卧室, 随徐元清在客厅摆弄。
孟琼进衣帽间拿了条裙子出来,高级粉色缎面,低饱和度色系的裙身从腰窝收勒,裙尾正落在小腿肚,精致有度,勾勒出女人高贵的体态美,迷人又性感。
孟琼盯着袖口的蕾丝花苞设计,一边打电话,隔着听筒响了几秒,对面接得很快。
孟琼看了眼时间,八点刚出头。
她开口很利落:“有时间吗?来接我。”
听到男声应了一声,她才挂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程时琅的车准时出现在白鹭湾楼下,孟琼裹了件大衣下楼。
司机帮她开后车门,孟琼倾身坐进去正看见程时琅目不转睛地敲电脑。
车里安静,孟琼也习惯这种安静,她和程时琅待在一起大多数时间都是安静的。
从她这个角度看去,目光正好落在他的侧脸上,喉结性感,鼻翼高挺,西装外套里的衬衣一丝不苟,在初醒的早晨男人身上有种不言说的诱人情/欲。
没想到他会亲自来。
孟琼把卷发拨在耳侧,翻出朋友圈刷了刷,余光捕捉到程时琅刚好收齐电脑,她轻声说:“打扰你工作了?”
程时琅伸手摘了金丝眼镜,轻轻后靠,侧过头来和孟琼对视。
目光深邃迷人,他低笑一下:“不会。”
“就是在想,拍卖会下午才开始,你跟着我多半会无聊。”
孟琼想到公寓里步步紧逼的徐元清,实在提不起兴致来应付,喉咙紧了紧。
但孟琼向来不爱和他诉苦,她抓着手机的细腕转了个面,勾了抹笑说:“难得陪你,怎么能说无聊。”
孟琼不是第一次去程时琅办公室,白灰色调,性冷淡风的装潢,一直没变。孟琼在程时琅办公室自己玩儿了大半天,午餐是秘书送来休息室的,按她的口味来选的餐。
正饭点,孟琼顺嘴问了句程时琅。
秘书留意到孟琼的情,态度客气,完全不避讳地向孟琼汇报了程时琅今天的所有行程。
秘书很有眼色地说:“程总交代让您不用等他。孟小姐如果无聊,我可以带您到sp馆玩玩。”
“不用。”孟琼朝秘书弯唇笑了笑,只是那双眸子里还是淡漠。
秘书收了午餐盒出去,孟琼整个身子陷在软椅中,面前正对着程时琅的办公桌,办公室点的是男人惯用的熏香,非常好闻的雪松味,孟琼微微闻见,如置身于一片白和墨绿色的世界,完全理智和冷静的状态。
光影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桌面绿植正发着养眼的光,孟琼肩颈松弛下来,无所事事般拿起桌面的金属钢笔,在指间旋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