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车里,窗外是飞速倒退的光影。
右耳传来微微电流声,穿透耳蜗,很清晰。
前奏很长,孟琼仔细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耳机里播的是那首梦魇。
只是耳机里播的和卖给gold fll wter的那首很不同,是她那晚在后台听见的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是一切支离破碎后的温柔,也是岌岌可危的烈焰。
这首歌更像是梦里的一把燃不尽的野火,再等待梦醒后情人归来。
她忽然没了脾气,面上空空荡荡的,什么表情都消失了。
一首歌听过高潮部分,停在结束的浪潮声。
“品牌方知道你这么干吗?”孟琼勾唇,忽然侧头对他说,“和弦、鼓点和海浪采样都不一样。”
——他完全换了个新的伴奏。
还敢卖这么高的价钱。
但不得不说,这首歌才配得上这歌名,有温柔笑意,也有剑拔弩张。
男人弯唇,眼角眉梢都化开来,像四月芳菲。
“这才是原版。”他像个孩子般小心问她:“好听吗?”
那笑容里带着年轻的朝气,孟琼也忍不住笑了笑:“比之前的更好听。”
枯枝在风中摇曳,耳内的潺潺音流让她彻底放松。
到家后孟琼洗了个澡,将满身难受的污秽冲的干干净净。
出来的时候穿了条随手拿的黑色蕾丝睡裙,皮肤在灯下白的发光。
房间的窗帘没拉,床边的落地窗正对远处的山尖,视野极好。
她走到床边,翻了翻手机才发现有新消息。
【到家了。】
送达时间在半小时前。
孟琼没回,退出聊天框,才看见被淹没的几条消息。
是许黎的微信。
【郑秀的事很对不起,我太心软。】
【明天我陪你逛街,有事和你面聊,不许拒绝,不见不散。】
她的脚步停下,目光很平静,走到窗边把白绸窗帘拉上,才躺倒床上。
冷白的墙面很刺眼,不知怎么,孟琼忽然想起来小孩儿那首歌的一句英文。
“t occurred to tht wht lke s, even f she just stnds there ,nd does nothg,t wll ffect you.”
——我突然想到了喜欢是什么,就是她就站在那什么也不做,也会影响到你。
她靠在床边,忽然又起身,拉开刚合上的窗帘,手指撑在冰凉的瓷砖上,望向远处漆黑的山峦发怔。
许黎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即使曾经活在回忆里,依旧能轻轻松松让她妥协。
八年未见,她连两人大学时合作的设计项目都记得一清二楚,而重逢后的许黎更让她恍惚,她甚至真觉得当初许黎背着她一声不响地出国是另有隐情。
朋友,在她眼里看的很重,只是对于许黎来说,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孟琼闭上眼,忽然不愿再回忆这乱糟糟的事,这些年来她沉稳许多,情绪不再随意被人左右。
翻了翻手机,冷白的光线刺得眼睛发酸,过了一会儿觉得乏味。
冷清的屋子没有一丝人气,孟琼忽然浮现出黑发白皮的少年。
她给人回了条消息。
【小孩儿,歌很好听,方便发我一份吗?想私留。】
另一处复式别墅楼。
东侧靠主卧的小阳台上,有抹身影背光站立,唇边一点猩红。
男人刚洗过澡,围了件白色浴袍,硬挺的肩臂裸露在凉夜里。
他一手夹烟,另一手不断摩挲手机金属外壳,似乎在等什么。
十一月,京城已是深秋,傍晚才落过雨,冷风卷起寒潮灌过来。
纪听白两指夹烟往嘴里送,慢悠悠呼出来一团白雾,晦暗难辨的情隐在烟雾缭绕中。
有风卷起浴巾一角,露出男人笔挺的小腿肌肉,他撑在石栏上,微低头,很快又从空荡荡的屏幕上挪开。
已过零点,整座城开始沉睡。
他沉默的吸完手头的烟,碾灭在地上几根烟头里,并不打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