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扫过他洇红的眼尾, 睫毛轻颤着往前一步轻轻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去医院吧。”
蓦地,梁束破罐子破摔, 扭头对她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在玩弄我?”
对上安涴怔忪的目光, 梁束自顾自点头附和自己,“你就是在玩弄我,根本不在乎我。”
“所以不理我,也不管我。”
“……你喝多了。”
“我就喝了三杯啤酒!”
梁束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好好好, 就喝了三杯。”
安涴放轻嗓音, 牵他往外走, “该去医院了。”
梁束气鼓鼓的想反驳, 眯眼盯着她毛茸茸的头顶, 又扫过她牵着自己的白嫩手指,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咽了回去。
走出走廊, 前面路人来往, 安涴松手。
两个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梁束垂眸看眼瞬间空荡的手掌, 眸光微深。
从后门出去绕到停车场,安涴按动车钥匙。
暗夜里,停在角落的小白车车灯闪烁。像在跟他打招呼。
他好久没有坐过这辆车。
上次坐时,这辆车还刚买不久。
三年过去,小白车依旧如新,车里四处都是她的痕迹,挂在后视镜上的幸运福包还是他们一起去寺庙求的。熟悉的茉莉花香。
虽然长腿依旧放不开,但梁束疲惫的身躯不由放松下来。
这几日他都没睡好,又恼又气,最终这些情绪统统化为绵延不绝的怅惘。
他靠在椅背上,将自己藏在夜色里侧头看她。
看她熟练的打方向盘,丝滑地开出停车场。
唇角不由弯起,她车技进步不少,一点看不出刚会开车时蹭到马路边的慌张。思及此,唇线又拉平。
横亘三年,她从陌生到驾轻就熟,她独自经历许多事,没有他的陪伴。
梁束缓缓闭上眼。
夏夜幽静,胖蝉噪鸣,一如他们分开的那个夜晚。
藏起眼角的湿意,车子下山颠簸,有她在身边,心思安定,梁束晃晃悠悠沉入梦乡。
他梦见他们没分开,临近她生日,他偷偷从剧组跑出来给她惊喜。全副武装,捂得严严实实的带她去迪士尼玩。
他们双手挽到一起看花车游街,他将她拥入怀里仰望璀璨烟花。在梦幻城堡前,他请人帮忙拍照,捧住她的脸颊,虔诚地俯首吻她。
“醒醒,到了。”
他缓慢睁开眼,好似还在梦里回家的路上。攥住拍她胸膛的小手,拽到唇边亲了一下,“生日快乐宝贝,一会儿给你买冰糖葫芦,还有大蛋糕。”
掌心里的手指僵住,梁束双目渐渐清明。原来是梦啊,他扯了扯唇角。
转眸与她怔忪的双眸对视,梁束弯唇笑笑,“睡着了,梦见去迪士尼给你过生日。”
他没松手。
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还是怀念刚刚的梦,“你给我买了米老鼠发箍非让我带,我们看花车看烟花,还在城堡前接吻了。”
“梦里特别真实。如果我们没分开,应该就是那样。”
安涴语塞,不知说什么好。
他好像也只是随意感叹,垂眼没再继续说。只是手上动作没有停下来。
片刻前汹涌激荡的情绪到此刻只剩怅惘。
“走吧,去拆线。”
梁束下车,双手插兜在安涴前面缓步走着,安涴蹙眉看着他的背影。
刚刚在酒店时他眼角还是红的,短短一段路,整个人沉寂下来。
路灯昏黄的光罩在他身上,看起来孤单寂寥。好像这条路上,就他自己踽踽独行。可怜的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安涴心脏不由轻颤,忍不住瞥开眼一瞬,又看他一眼,快步追上去。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梁束侧眸对她笑笑。安涴垂在身侧的手指轻颤着蜷起。
特别巧,今天是上次缝合伤口的那位医生值班。
一看到他们就认了出来,面上带笑招呼他们进来。结果医生瞧见梁束翻过手掌的伤口后脸瞬间黑沉,“怎么还发炎了?”
“严重了要拆线清创的!”
医生瞪他俩一眼,“还好只是红肿,没有明显积液积脓,先涂上药,回去再吃两天消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