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落眸,认清碑石上镌刻的竖文。
慈母余白音之墓。
孝男岑浪敬立。
据闻余白音死后,她家中父母亲朋因嫌恶她丢尽脸面,无人前来认尸。最终是由岑家人出面,为余白音办妥后事。
这块墓碑,是岑祚舟代替岑浪所立。
岑浪弯腰,半蹲下身,将那束伴风簇簇的小苍兰放在碑石前。
他掀起薄睫,眼底惯来凝练的桀骜与冷酷稀微隐蔽,锋敛弓藏。
碑上女孩眉眼与他相似,笑得动容。
唇动了动,良久,听他低唤一声:
“母亲。”
清明润净的风晃曳荡过。
晨曦天光朗澈,咽尽昨夜最后一口凉瑟,柔软笼罩住他,流连吻渡。
须臾风消意融,留弥温暖。
萧萧草木在这之后割清潦败过往,落入舒和晴空,重现序幕,浸染光明。
黑夜终将与我们告别。
“浪哥怎么还没到啊,马上倒计时了!”小酒吧,迷幻光影照得喻卓目眩头晕,酒意上头让他更醉了。
时眉凑上前,拿起勺子,身形不稳地踉跄给他脑门一记,醉眼笑骂道:
“我家浪浪可是事业型男人,你以为跟你一样啊,一天到晚闲出屁来。”
喻卓吃痛揉着脑袋,不服大喊:
“老大你太没良心了,为了你我最近可是连续上大夜班没停过,你不能见色忘义,你要记住是谁……”
“这鬼人怎么这么多废话,小乔,睿睿,给我灌他!”时眉不耐烦道。
“得嘞,眉眉。”
“好的,姐姐。”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喻卓的嚎叫里,吴小乔跟黎睿一脸坏笑着走过去,林商陆非常懂眼色地让开喻卓身旁的位置,由着两人一左一右架住喻卓,一个捏脸一个灌。
时
眉拎起酒杯,碰了下林商陆的杯子,眨眼道:“陆哥,马上新年了,有什么愿望说来听听?”
林商陆挑挑眉,喝光杯中酒,轻笑了声,意味不明地瞥一眼正在玩闹的小乔,说:“希望来年徒弟有长进,能让我退下二线,少剖几刀。”
那边小乔听到这话,瞬间僵直身子,颠颠儿地跑回时眉身边,坐姿端正,像个上课嬉闹被老师抓包的乖学生。
时眉后仰了下头,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两眼,就算醉酒也能凭借天生的敏锐直觉,嗅出一点异样。
于是故意揶揄道:
“小乔,你什么拜师的?这么大喜事都不请客庆祝这事儿可是你不对啊。”
小乔当即涨红耳根,轻轻拉拽她的衣角,羞赧急道:“诶呀眉眉!”
时眉抿唇乐了,知道她脸皮薄便适可而止,这时听到黎睿切入对话,问道:
“向阳的案子怎么样,定罪了吗?”
桌上旋即安静一瞬。
众人纷纷望向林商陆,见他点头,缓慢吐字:“还没最终定,毕竟他罪状太多,犯罪范围太大,警方需要时间整合递交检方。但死刑,跑不了。”
“那就好。”黎睿轻叹一声。
时眉默了下,仰头喝光杯中洋酒。
喻卓反倒这时候清醒了一瞬,拍了拍手,意有所指地轻咳一声,叮嘱道:
“嗐,大过年的,提他干嘛多晦气。待会儿浪哥来了你们可别——”
“说我什么呢。”
懒腔懒调的嗓音自后方传来。
“浪浪!”时眉听出声音,旋即“噌”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结果起得太猛酒劲儿攻上来,稳不住身体,整个人险些栽倒。
岑浪快一步出手搂住,勾她进怀里,扶好她坐下,随即眯眼扫向喻卓。
喻卓迅速举手投降,“别,浪哥,真不怪我,我哪有那个胆子敢灌老大啊……”
时眉半趴在他身上,双手揪住他的大衣两侧,鼻尖凑抵上去,用力“啵”了一口他的脖子,在他颈侧蹭腻着,声音发软:
“浪浪你好香啊,别动,再亲一下。”
喻卓一口酒差点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