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显震愣几秒,抬头望见从别墅里走出来的时眉后,才恍然明白过来。
男孩不屑地偏过头,嗤鼻道:
“跟你说了又能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岑浪微微挑眉,顺着他的话提出诘问:“你想我们做什么?”
“让我母亲离开!!”
男孩的反应过于异常的激动,他用力瞪大瞳孔,盯向岑浪的眼爆裂出某种尖锐戳人的愤怨。
“为什么?”岑浪装作不懂,对他表现出来的敌对情绪视若无睹,
“你很讨厌她?”
“我、我…”大概没料到会被这样质问,他忽然磕绊了下,浑身竖起的外刺像在那一霎被摧毁碾压,男孩一下子变得萎颓。
——他看上去很绝望。
“是啊,我都已经这么讨厌她了,她为什么还不肯离开……”
——听起来也是。
不像装的,
是一种自然地,由内而外真实迸发出的,如此强烈的绝望。
岑浪没再接话,不露声色地站起身,低敛下颌,只用饱含压迫性的视线逼住男孩,如锋芒在背,轻飘摧垮他伪饰真相的耸峙外壳。
“她很痛苦。”
过了很久之后,徐在岑浪强势逼仄的气场下做出妥协,前一秒的外放情绪去除大半。
晚风回旋,斜阳退山。
眼前这个年仅十二岁的男孩子低耸着肩头,面色寡淡。日落周转在身上时,残忍抽走他这个年纪本该有的一切蓬勃与朝气,浇筑惧色,灌满颓丧。
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再晚的话,她连痛苦都没有了。”
徐嘉合找来的时候,时眉以徐跟阿文、羽羽三个孩子玩得正开心为由,邀请他们顺便来家里吃饭。
徐嘉合推脱两回,勉强应下。
当时眉提出让他喊上夏婕一起来时,徐嘉合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听他的意思,或许是想借口夏婕回娘家而含糊过去,好在岑浪早有预料,提前授意过徐助力。
因此男孩没由来地蹦出来一句:“别管妈妈,让她一个人在家自己吃算了。”
徐嘉合生硬地笑了下,情里透出几分不敞亮的成色。
于是饭桌上,
时眉如愿以偿,
时隔一个多月,终于成功见到夏婕。
夏婕还是老样子。黑发黑裙黑袜,从头到脚将自己遮蔽得严严实实,不暴露任何一寸皮肤出来,面无表情,眼干涸。
脖子上的红丝巾,
还是那样扎眼,
刺得时眉指尖微颤,双眼发涩。
她还记得,那里掩藏起的狰狞疤痕,有多可怖,有多可惜。
这时,岑浪倏然伸臂搂住她的肩,将人勾进怀里,薄唇凑在她耳边,压着嗓:
“收着点啊,别一直盯着人家看。”
时眉这才猛然惊觉所有人都在看向自己,尤其是徐嘉合,而她的目光如此明显地紧抓着夏婕不放,以至于岑浪喊了她几声都没理。
桌上气氛微凝,
时眉轻颤长睫,脑子里飞快旋转要怎么缓解当下的尴尬状况。
岑浪却慢吞吞收回揽着她的胳膊,手掌压在她头顶轻揉两下,歪头看着她,放低姿态哄她说:
“别生气了宝宝,我错了,你看徐哥跟嫂子都在,给个台阶好不好?”
“……”
这、这是什么演技,
自己跟这位比简直小巫见大巫吧?
时眉立刻配合地牵起笑意,作势娇羞地推他一把,嗔怪道:“瞎说什么。”
岑浪扯了下唇,转头跟徐嘉合解释:“小姑娘被我惯的,徐哥别介意。”
徐嘉合跟着笑起来,摆手道:“不会,时律师平时在外都是雷厉风行,也就在你面前撒撒娇了。”岑浪似乎对这句话很受用,唇角笑意渐深,朝桌上比了个虚请的手势,以主人的身份做出邀请:“来,动筷吧。”
由上次停电而来的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