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百上千名妇孺携子被魏绍的人推搡着押在两方中间。
远不止吕府上下,更是包含了禁军各级军士的家眷。
哭声震天。
“吕梁,让你的人好好想清楚,究竟是站在我这边,还是……”
魏绍扫了眼身旁的小宦官,那人会意,发狠掐着襁褓中婴孩的脖颈去威胁他:“吕大统领,奴才这手没个轻重,您老可要想想清楚!”
“你……”吕梁怒发冲冠,欲拔剑出鞘拔剑。
“吕梁,我没有耐心听你咒骂,你若再犹豫不决,休怪我拿你府上小儿开刀!禁军上下一应亲眷皆难逃一死!”
吕梁抽出的刀悬在刀鞘口,被他愤愤按了回去。
他双眼涨满血丝,缓慢转过身来屈下一膝朝独孤凛请罪。
“陛下……”
“陛下!”身后数万名禁军霍然随之纷纷跪地。
独孤凛沉默了。
“臣有私心,有负陛下所托,罪该万死!”吕梁老泪纵横。
独孤凛注视着披坚执锐的禁军,又掀起墨眸扫了眼虎视眈眈极具野性的柔然军。
内忧外患,如何匹敌?
“人之常情罢了,起来,孤不怪你们。”
“哦?”魏绍惊异于他的反应,眯着的眼登时睁开,满面嘲讽:“皇弟,你冷静得超出我的预料。”
“皇兄希望看见我露出什么模样?”
若要开战,独孤凛现下能调集的暗卫未必能抵挡得住柔然精锐与数十万禁军的联合近攻。
若不战,便只能屈居人下。
胜算廖廖,进退两难。
魏绍走上前,满意地拍了拍吕梁的肩膀:“众叛亲离,孤立无援,自当是一副狼狈的模样,暴跳如雷却对现状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兄夺走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所占有的一切。”
“皇弟,”魏绍双目因兴奋而充血暴红,看起来甚是诡异可怖,“这位置,皇兄坐定了。”
他拔出佩剑,交到吕梁手里:“吕大统领,去,杀了他。只要他死了,大徵的江山便是我的了。”
身后再度响起婴孩的啼哭声,催命似的逼着他不得不服从,吕梁缓慢站起身,握着刀柄踉跄着朝独孤凛走去。
“陛下,臣对不住您。”
“臣……”
“臣替您守住这江山!”
他大喝一声,如惊雷炸起,旋身一扑持刀抵上魏绍的脖颈。
魏绍面上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禁军听令!即刻缉拿魏绍及其逆党!听候陛下发落!”
“吕梁你敢!信不信咱家送你禁军千万家眷一同陪葬!”
“我有何不敢!”吕梁终于等到机会一雪前耻,臂腕发狠骤然收紧,勒的魏绍喘不过气。
“魏绍小贼!你且睁大你的狗眼看个清楚!你他娘的绑架了一群什么人!”
话音未落,羁押人质的那批宦官蓦地被身旁的“老弱妇孺”反制住,踩着背抵在地上动弹不得。
“陛下,臣救驾来迟!”为首那人扯开外裙,露出内里影卫劲装。
正是藏风。
其后众人纷纷撕去伪装,转眼间抽出惯用的暗器已然将柔然精锐团团包围。
魏绍如遭雷劈,瞬间停止了挣扎,霜打的茄子般变了脸色。
“独孤凛你……你一早便预料到我会劫持人质,故意让暗卫假扮亲眷,再让吕梁放我顺利入宫,是不是!!”
独孤凛敛眸一笑,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蠢货。”他对魏绍做出评判。
魏绍被骂了一记,气的面上肌肉抽搐,指着身后柔然精锐恼羞成怒号令道:“杀!杀光这里所有人!”
“孤看谁敢!”独孤凛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轻易压住了魏绍声嘶力竭的嘶吼声。
“上月千秋宴万国来朝,柔然可汗亦亲至盛京为孤颂贺,以祈求孤庇佑柔然。可汗信物仍在,尔等难道要忤逆柔然王命不成?”
独孤凛自侍从手中接过柔然可汗亲笔写下的求和书,上印狼图腾。
“见此诏书,如见可汗亲至。”
他眼睫微垂,锋利的目光重若千钧压上柔然汉子的脊梁。
膘肥体壮的柔然将士面上因过于紧张已出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