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帝亦清楚其中渊源,故而在派人探清楚邵娘子的底细后,并未给其名分,其生育的大皇子也未被皇室承认。”
“既与柔然宗室贵族有亲,能驱动柔然调兵遣将也不足为了。”
独孤凛提笔在地图北部圈上一笔,又在盛京皇宫的位置落上一点,两点连成一条线,串联起大徵内外的势力。
明府那一笔迟迟没有落下。
离的是,在这个以明府倾覆为背景的局中,似乎找不到能与明府有关的线索。
究竟疏漏了什么……
独孤凛拧眉不语。
许久,他抬起头吩咐道:“孤知道了,你且先下去罢。”
他命大监接过那页记录呈上前来,无意间说了句:“哪位朝堂大员做事如此缜密,堪为满朝文武表率,孤要重赏他。”
“赏无可赏了,陛下。”礼部尚书笑着拜了一拜。
“何出此言?”独孤凛头也不抬,提笔专注描摹着明府的位置。
“正是国丈,明相明柏山大人哪。三十年前明相在礼部任职,邵娘子自充罪、入宫,再到诞下大皇子被除名一系列事,皆由明大人亲自经手,事无巨细。”
“叭嗒。”
笔尖蓄了一团墨,正正好滴落在“明府”二字上,眨眼的功夫便将字迹完全染黑遮盖住。
独孤凛恍然明了这事件一环扣一环的来龙去脉。
明斟雪曾对他说过,若是十余年前布局者便开始着手在明府埋下了暗线,是为仇杀。
十余年前,邵氏死的凄惨。
时间,地点,人物,事件全部对应上了。
魏绍,也就是独孤邵,是在替母寻仇。时至今日,他已然着手准备收网了。
第一步会先动谁呢?
时间紧迫,独孤凛当即下令一队禁军出宫护卫相府,另派一队控制住长秋宫。
“报!!”
恰在此时,孙进忠连路都走不成了,慌慌张张跑进来跪在御座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回宫途中,被歹人劫持了去,至今下落不明,明将军与藏风已领着府兵并影卫去追了!”
心脏蓦地被砸出一个大窟窿。
这一世,第一步为何先动的是明斟雪……
独孤凛面色骤变,猛然站起身来,一面疾行一面厉声喝到:“来人,围堵长秋宫!生擒魏绍!”
“不必了。”容太后竟自殿外悠悠转出,拦住他的去路。
“我儿,不必劳烦你派人去抓捕,母后先一步来了。”
“魏绍他人呢!告诉孤!他人呢!”独孤凛漆黑的眸底充斥着许久未见的狠戾与绝望,蕴着极危险的信号,似是下一瞬便能将人撕碎。
容太后轻笑了声,抬手从容地抚摸着鬓“他人早已离了宫了。”
独孤凛墨眸微眯,含恨微微颔首,忽的阴恻恻地笑了。
笑得容太后毛骨悚然,惊骇地抬眼怔怔盯着年轻的帝王。
她原是来看好戏的,不知怎么,反倒被长子的气势吓住了。
“禁军听令!”独孤凛目光骤然一狠,冷斥道:“软禁长秋宫上下一应人等。“
他扫了一眼瑟缩着向后退去的容太后,语气阴狠:“包括太后。”
说罢,一刻也不敢耽搁甩袖迅疾踏出殿门。
“皇帝!”帝王高大的身影方一离开,没了压制,容太后被吓得四散的魂魄才勉强聚了起来。
她转身面向独孤凛,护甲不甘心地戳进掌中,划出血痕。
“哀家是来为你报信的,怎么,你就是这么回报哀家的?”
报信?
独孤凛猝然顿住脚步。
果然,容氏果然是同魏绍串通好的,就连他的生母容太后也……
“明府那姑娘被劫去了京郊望断山,你若快些去追,说不定能赶在她咽气前见上最后一面,否则……啊啊啊啊啊!”
颈侧倏的横上一股寒凉,吓得容太后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踉跄着朝后跌倒。
她瞪大了眼,惊惧地盯着长子架在自己脖颈上的利剑。
“你你你…你敢!哀家是你的母亲!皇帝,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杀了哀家么……”
剑刃又朝里进了一寸,惊得容太后魂飞九天,登时闭上了嘴巴,通身的威风霎时偃旗息鼓。
“母后,”独孤凛深沉的眸底杀气毕露,“你不会以为容家与你私下里勾结的那些丑事,孤真的一概不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