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惊愕归惊愕, 魏绍还是掀起眼皮过来警示了句:“您这话说的有些过分了。”
“你少来管哀家!”容太后震怒,“玉珠这孩子方才说了什么你可听清楚了?”
“魏绍,她可是你亲自养大的!你就教出来这副模样……”
“娘娘!”当着众人的面,魏绍一改往常卑微奴才的模样,不留情面直接打断容太后的话。
他狞笑着侧身转至容太后面前,语气阴冷刻薄:“注意您的说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当心祸从口出。”
容太后被他盯的哆嗦了下,眼慌乱四下乱瞟。
“是哀家一时失言。”
出师未捷,反倒先被自己人打了脸,容太后气闷,面色憋得青紫。
她咽不下这口气,犹不甘心,摄于威迫不得不和缓了语气劝道:
“玉珠,哀家素来疼你,先前你也有意入宫,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要去修行?”
“从前是玉珠不知好歹,过于狂妄跋扈了。”容玉珠悄悄将目光转向明斟雪。
明斟雪对她笑了笑,很是温和。
容玉珠点点头,伏低了身子:“而今玉珠知悔,自认不如去修身养性,忏悔己过。”
“你能有多大的过失?若要潜心忏悔,便是在宫中供奉祭拜也是使得的。”容太后冷眼扫着她,恨铁不成钢。
“不,玉珠留在盛京城一日,心里便多一份不安。”
容玉珠抬起头:“况且,陛下的心里除了明姑娘的确容不下旁人。”
“姑母方才所说的,玉珠不以为然。姑母说,在帝王家谈论一生一世一双人荒唐,可从前不曾有过,并不意味着以后不会有。”
“姑母不喜陛下,连带着对陛下亲近之人抱有成见,自是不肯承认。可抛却偏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陛下待明姑娘之情分非一蹴而就,一盼一顾一言一行无不深情如许,与历代帝后截然不同。”
“玉珠劝姑母莫要再强行干涉,免得与陛下再生嫌隙,还会得罪了相府。”
明斟雪闻言颇为诧异。她原本只授意容玉珠咬定离京修行的念头,借此保容玉珠自容府即将到来的灾祸中脱身。不曾想到容玉珠会为她说话,直言忤逆容太后。
虽然话说的不漂亮,但心意的确诚挚。
这话说的直白,自然会触怒容太后。
“你敢教训哀家?”容太后瞪直了眼,一把攥住魏绍的手,狠的指甲嵌入魏绍手背。
“魏绍你听见没有?玉珠说哀家强行干涉皇帝的私事,她敢教训哀家…她竟然不知好歹敢教训哀家……哀家这一片苦心真是……”
容太后越说越气,头脑涨得快要炸裂,意识混乱间随手抄起案上一尊青花瓷直冲容玉珠面上砸去。
容玉珠尖叫一声,慌得失了两脚钉在原地不敢动弹,瞳孔涣散。
视线中的瓷器越来越近。
“玉珠当心!”明斟雪拽了她一把,拽着容玉珠避开瓷瓶摔砸的方向。
瓷瓶在她的脚畔坠地炸裂开。
容玉珠吓得面色惨白,紧攥着明斟雪的手,“哇”的一声放声大哭。
凌乱嘈杂的长秋宫被这哭声一搅,越发吵闹。
“哭什么哭!吵的哀家头疼!来人,把她给哀家拖出去,拔了她的舌头!”
容太后智已然癫狂,目之所视人影绰绰,根本辨不清放声哭嚎之人是容玉珠亦或是别的什么人。
魏绍心知她旧疾发作,还没来得及差人按住容太后,容太后已自他身边窜出。
容玉珠见姑母露出从未见过的痴狂怒容直冲她来讨债,哭得更害怕了。
惊变陡生,魏绍疾声命令左右侍从:“来人!拦住太后!”
“姑母不要拔了我的舌头,不要拔了我的舌头……”容玉珠一面哭一面躲。
“走,容姑娘快走!”明斟雪没恢复多少力气,只能尽力将容玉珠往殿外推。
一众宫人壮着胆子扑上来,缚住容太后的臂膀牢牢压制着她。
容太后被按住肩背,扯开嗓子怒吼了几声后,终于无力地垂下了头。
魏绍快步上前,掐起容太后的下颌强行灌下药。
“公公。”明斟雪看着他的动作,惊魂不定。
“事出突然,谁也没料到太后娘娘竟会在此时发作。让两位姑娘受惊了,咱家代太后娘娘致歉。”
魏绍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似是习以为常了。
容玉珠跑出内殿,又被魏绍的人给押了回来。
“玉珠姑娘,看了不该看的场面,可不能这般一走了之。”魏绍打量着泪流满面的小姑娘,眼复杂。
容太后被喂了药,缓了几口气,慢慢恢复了几分理智。
她被宫人缚住肩臂半跪在地上,一抬头,便看到了明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