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独孤凛低声打断他的话,回过头来小心翼翼看了榻上的少女一眼,见她未被惊扰到,这才放下心来。
大监示意他时候不早,该去坐镇朝堂,主持先帝葬丧事宜了。
独孤凛淡淡“嗯”了声,却也不急着去处理朝政,而是转身走向床榻,坐在明斟雪身边,替她掖好被角。
“陛下您快去罢,明姑娘这儿老奴传几个伶俐的宫人仔细看顾着便好。”孙进忠见帝王敛起锋芒,对这明家小姐事无巨细凡事都得亲自过问,不由心忧。
帝王并不理会,替明斟雪收拾好了一切,便坐在榻前专注地凝望着她。
孙进忠默默转过身去,老脸一红。
旁人不知道,他孙进忠在这宫里混了那么多年,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什么看不出来?
陛下昨个莫名其妙抓了明家小姐锁在宫里关禁闭,这分明是对那明姑娘的惩罚。
虽不知这明姑娘犯了什么错,但既是惩罚,那便少不得要给她苦头吃。
偏偏陛下又专程吩咐了人收拾出这处宫殿来,样样拣好的送过来用,先帝那帮后妃都没过得那么滋润。
更稀的是,明姑娘才关了不到半日,陛下大半夜的竟巴巴自个找上门来,将寝殿搬到这处,同明姑娘朝夕相伴。
关个屁的紧闭!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金屋藏娇,在宫里精心养着明家姑娘呢。
陛下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
孙进忠偷摸着朝新帝投去哀怨的眼。
独孤凛凝望了半晌,总算心满意足了,正待要起身时,明斟雪却突然醒了。
她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帝王英挺锋利的眉目便猝然闯入眸中。
明斟雪吓得一激灵,睡意瞬间消散。
“陛下在这儿愣着做什么,不去处理朝政么?”她蹙着眉,面露不悦。
独孤凛一怔,挑了挑眉:“既然小姐醒了,孤这便离开。”
“等等。”明斟雪唤住了他,抿抿唇鼓足勇气问道:“陛下可否给臣女一个回府面见亲人的机会,昨儿乱了一天,父亲母亲见不到臣女,这一夜不知该有多么心急。”
“陛下……”她轻声央求道。
独孤凛重新坐回榻前,眸中的柔和散了些许,眉心凝起一阵冷意。
“不成,”他抬手替她拨梳理面颊两侧散乱的青丝,一圈一圈绕于指尖轻轻摩挲着,“别的都好商量,只这一件孤绝无可能答应你。”
明斟雪垂下眼睫,心里发堵。
独孤凛见她色落寞,心底忽的塌陷一块软肉。
“换个要求罢,”他松了口,“换一个要求,孤会答应你。”
明斟雪脑中一片凌乱。
她不想被锁在深宫里,无论如何,她一定要得到出宫的机会。
独孤凛不许她出宫,那她便自行寻找合适的时机。
那么当下要做的,便是要让独孤凛对她放松警惕。
明斟雪倏的抬手,两臂环过独孤凛的脖颈,将他拉近了些。
帝王眉峰一跳,颇感意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陛下允臣女在宫内行走自由,总可以了吧?这座宫殿总共这么大点地方,天天闷在这里出不去,人都要闷坏了。”
少女清亮的眸中透着委屈,丝丝缕缕的涟漪更衬得她楚楚可怜。
独孤凛突然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理智在这一瞬被少女眸中溢出的柔软与可怜轻易摧垮,毫无还手之力。
前世今生,印象中这是明斟雪第一次主动向他示好。
原是这般妙不可言的滋味,涓涓春水一般流淌入心间,让他坚如磐石般的一颗心软得快要融化。
鬼使差的,他便应了明斟雪的应允。
“孤只叮嘱你一处不可去,那便是太后的长秋宫。除此之外,皇宫三宫六院任由你自由出入。”
明斟雪面色稍霁,心里默默盘算着。
独孤凛应当还是忌惮容太后的。
既如此,容太后又何尝不能成为她出宫的一个机会。
不就是皇后之位吗?容家若要,尽管拿去,反正她不稀罕。
用皇后之位同容太后换得一个出宫的机会,这笔交易稳赚不赔。
明斟雪面上敷衍着独孤凛,待帝王一走,立即起来梳妆打扮。
她打定主意往长秋宫走一趟试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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