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娴说:“咱们绝交了。”
曹雨薇扭头就走,还甩了一句话:“捡我不要的人,以后有你后悔的。”
曹雨薇离开了房间,气冲冲的往外走,有个人蹲在地上给盆栽修修剪剪,曹雨薇从她身边走过去,莫名其妙的被绊了一脚,差点摔倒。她正要发火,夏烟手上抓着一把剪刀,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曹雨薇的火气瞬间就被吓没了,急匆匆的出了这里,来到沈家门口,又诧异的看见很多东西被抬着送进来,其中还有两只活鹿,两对锦鸡。
这次又是干嘛的?曹雨薇抓住一个抬东西的人,问了一句。
“徐家送来的年礼。”
曹雨薇站在原地气的直发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含恨的走了。
沈春娴屋子里。
沈春娴生气的默默流泪了一会,然后又坐在床上生闷气,半雁在门口探头:“现在还早,不再睡一会了吗?”
现在这个点,睡个回笼觉是没问题的,确实太早了。不知道曹雨薇发的什么疯,来的那么早。半雁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
沈春娴想起曹雨薇说她只会吃睡,一口气梗在胸口,别开脸坚决的说:“不睡了,从今以后我都不睡了!”
半雁:“啊?那你现在要干什么,厨房也才起来呢,还没热乎的东西可以吃。”
气氛凝固了片刻,沈春娴低声说:“编手绳吧,我们来编手绳,去年不是有很多线没用完吗?”
半雁眯着眼睛:“?”
她真想告诉沈春娴,现在真的太早了。但还是去拿了线来,和沈春娴一起编手绳,没过多久,夏烟也一起来编。沈春娴的手慢,也没什么精,但她们俩真的一双巧手,很快就编了一箩筐。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线用完了,半雁看沈春娴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小姐,那咱们现在干嘛呢?”
沈春娴估摸了一下时间,语气轻松了起来,“咱们去吃饭吧。”
第0章 府记.嫁衣
这个年过的飞快。
初一初二合家团聚,这两天是关起门来过年的,不容人来串门。初三则又到了上门走动的日子了,沈春娴的两个庶姐早早准备着,在这一天携着丈夫上门,拜见父母。
一家人都来到客房,短暂的见个面,毕竟嫁为人妇就不自由了,一年也见不了几次的。
大姐婚后变胖了,她的丈夫比她长年七岁,已经蓄须,像个小老头,还端着架子。看起来比沈老爷都衰老,沈春娴很不喜欢。
二姐还是一样瘦弱,细看却更加自信了,举手投足都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沈春娴便又在人群里寻找二姐夫,二姐夫倒是仪表堂堂,样貌也年轻,两个一岁大的红衣娃娃围在他身边。
这是二姐进门两年便诞下的一对龙凤胎,两个娃娃推推搡搡的,不知道谁惹恼了谁,都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二姐夫单单把儿子抱在怀里,对着哭闹的女儿训斥:“你是姐姐,怎么都不懂得谦让弟弟,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沈春娴就也觉得他格外讨厌,没待一会就表示要走,钱夫人和沈老爷对沈春娴在不在场并不关心。大姐这时候却忽然笑着说:“对了,五妹自小女红就差,我同你一块去,看看你的嫁衣绣的怎么样。”
大姐夫捋捋胡须,出乎意料的性情温和,慢条斯理的说:“既是女子,针线还是要学着,不需拿手,平日能做个鞋袜也就够了。”
二姐夫微微昂首,接话道:“ 话是没错,但最好还是精通。既然是妻妹,往后不管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会多多帮衬着。”
沈春娴拧着眉头,觉得他的话真的怪怪的,瞥了二姐夫一眼,连话也不想和他说,直接走了。
二姐夫不敢置信,对着妻子说:“她怎么这样?什么臭脾气,你这个五妹真不懂好坏!”
二姐心思灵敏,知道是丈夫言语傲慢遭人烦了,丈夫早就打听了沈春娴未来的婆家,知道是个等着开春会试的后辈学子,便隐隐觉得有优越感,一开口就是一副指指点点的样子。
丈夫中举后,在官场中沉浸了三年,如今已经混了个从七品的翰林院检讨,因着年轻,常常被人夸赞前途无量,飘飘然了。
二姐敷衍道:“五妹她就是如此,要不怎么难嫁呢,你快将文耀抱着,别叫他到处乱跑再磕着了。”
二姐夫把儿子抱在怀里,脸上这才露出一点笑容。
……
房间内烧着碳,温度刚刚好,一支腊梅插在长颈瓶内,时不时散发一缕清香。
沈春娴将用作做嫁衣的布给翻了出来,这是年前钱夫人给她的,嫁衣一般都是待嫁的女儿自己做,但沈春娴扪心自问,她的手艺是很难做好的,而且她还很懒。
沈春娴拿起来给大姐看,声音很细很柔和:“才做了这一点,我想着要不还是算了,找绣娘做吧。”
“做的是没出错,但你的针脚还不够密,往常我就说你要多练练。往后到了那徐家,你要是给那徐晏温做个衣裳,这样的针脚岂不是穿出去就漏风?”
大姐责怪的拆开了沈春娴缝上的线,穿针引线,又让沈春娴看着,自己又缝了一遍。
沈春娴探出一个羡慕的脑袋,“大姐,你真厉害,手真巧,我是万万不行的,我的手就只能用来夹菜、剥水果。”
沈春娴的大姐被她逗乐了,一会又说:“我知道有些话没人对你说,母亲和你又不亲近,所以我来和你说,父亲平时对你不管不顾,但其实也是宠着你的。不然你天天懒成这样,在别的家里做女儿,早就挨打了。”
她熟练的将手里的活换了一个面,对着沈春娴教导:“往后你嫁到徐家,不能像是在咱家一样了。我不知道徐家人是什么样的,但咱们不能一心指着别人对我们好,要是别人不对我们好,我们难道就不活了吗?”
沈春娴望着她,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的往下坠,呼吸也闷闷的,抓起长颈瓶里的腊梅,放在鼻子下轻轻的嗅了一下。
沈春娴不快乐的垂着眼睛,睫毛慢慢的扇动,像是一支蔫蔫的花骨朵。
沈春娴:“大姐……你觉得,觉得他们不好吗?”
沈春娴的大姐想了想,欲言又止,“我没打听过徐家,听二妹提过几句,应该是个清白人家,祖上好像还出过大官,就是如今没落了。挺好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