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是来与本宫谈合作,何必过问本宫这么多的私事?”李嫣脸色倏地变得难看了起来。
姜姒也认真说:“既然是谈合作,公主不应该有所隐瞒才是。”
李嫣看着姜姒,眼睛里色很是复杂,良久,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手挥了挥,让屋里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
等房门被关上了,李嫣才说:“征儿的确不是本宫的孩儿。”
沈晏衡和姜姒两人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重新看向了李嫣,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李嫣垂下眼帘,“本宫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没活成。”
这似乎是她的心结,李嫣说出来的时候只觉得心脏如撕碎了一般的疼,难得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点狼狈的模样。
“征儿三个月大就掉了,正巧那个时候李启做上了皇帝,是因为太子哥哥和太子妃意外坠崖,和他们两岁的孩子一起死了。”李嫣说到这里忍不住扯着嘴角讽笑了一下。
“原本,太子哥哥死后也不应该是他继位,但父皇伤心欲绝,染上重病,不日也去了,留下的诏书说让李启继承皇位,实在荒唐,但他不知道,那日随太子哥哥出去的孩子,是陈太傅的独子。”说到此处李嫣目光充满了恨意。
姜姒便压低了声音试探般的问:“所以长公子,是太子的……独子?”
“是,陈太傅与本宫见面,把征儿交给了本宫,自己只身去宫里找他的心腹查父皇的真正死因,然而太傅却被李启发现了,最后死于了火海之中,但他的心腹把父皇生前拟的最后一份圣旨带了出来给本宫。”李嫣说完就从袖间摸出了一卷已经有一些破旧了的圣旨出来。
沈晏衡伸手去拿了过来,摊在了姜姒面前,看落尾印章,确实是先帝的龙印。
圣旨大概内容就是,他自知命不久矣,却恐皇位落于不轨之人手中,所以他拟下这份圣旨,要把皇位要传给……
姜姒看向了李嫣,李嫣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说:“没错,是本宫的孩儿。”
“也就是这时候本宫才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才三个月的时候,孩子就突然没了……”
如此,只能说李启看到了这份圣旨,派人去动了手脚,所以他早就知道了现在的李征不是李嫣的亲生儿子,难怪他会那么坦然的接李嫣回宫。
“他为什么不毁了那个圣旨?”沈晏衡疑惑的问。
“你大概不知道,他以前在众多皇子中,是最为怯弱怕事的那一个,如今杀兄弑父夺了皇位,这份圣旨提到的皇位继承人也被他杀了,留着无非是一种病态的得意与自证罢了。”
李启过去的性子,还是她的父亲以前无意中告诉她的。
沈晏衡听得眉头都快拧成了川字。
“本宫现在手里只有这么点证据,本宫原来并不想与你们合作的,是沈夫人来找了本宫,本宫那个时候就想明白了,光是这些证据没办法的,他会说圣旨是假造的,朝中上下也不会信得过本宫的,毕竟本宫去了常念寺那么多年,早就不与他们认识了。”李嫣说。
沈晏衡抓了重点,偏头去问姜姒:“你以前还找过她吗?”
姜姒干咳了两声,不去回他这句问题,“对于朝中上下官员的站队,公主大可放心。”
“怎么说?”李嫣问道。
“三殿下和五殿下双双失宠,他们的党派此事必然惊魂未定,不知如何定夺,公主若在此时挑明当年的真相,还会引发他们原先党羽的共鸣的。”姜姒解释道。
“而且,圣旨我已经看过了,太皇当年取单字为落,先帝为了避开他的名讳,有将落字少写一点的习性。”姜姒重新摊开了圣旨,指着上面的“落”字说。
此细节连李嫣都不曾发现过,她与沈晏衡一同顺着姜姒手指的地方看去,那落字竟真少了一点。
“你……怎么知道的?”李嫣有些不可置信的问。
“先帝的笔锋刚健柔美,力透纸背,少时我求父亲为我寻过先帝的几纸书迹描摹过,自然也就清楚了。”姜姒耐着性子认真的解释。
李嫣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公主,你还记得先帝的太傅么?”姜姒抬眼看向了李嫣又问道。
李嫣点了点头,“是楚太傅,即便他最清楚父皇的笔迹,但他如今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早已经归隐不知去向了,我们怎么去找?”
她在姜姒这里看到了希望。
姜姒便说:“此事,便可以交给二郎去做了。”
沈晏衡以前走镖做生意的时候,结识了不少外面的人,如果要找到楚太傅,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我可以。”对于寻人,沈晏衡是最为自信的。
“此后,公主提到的那个心腹,可一同回上京了?”姜姒问。
李嫣点头,“一同回来了,本宫找人给他安置了住处,把他藏起来了,想的便是做一个证人。”
“公主做得对。”顿了一下,姜姒继续说,“上一次公主的接风宴,凤宁殿恰好起火让宴会中止,所以公主这一次可以借此再举办一次宫宴,而宫宴那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最好时机。”
李嫣平日里从头到脚设立的戒备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她甚至觉得,姜姒的出现就是太子哥哥和父皇对她的眷顾。
“姜姒,我可以相信你吗?”李嫣双眸动容,一字一句的问她。
姜姒点了一下头,“公主尽管相信。”
……
.
这两天的沈晏衡被李启传唤了几次,都被沈晏衡以重病未愈回绝,但总以此缘由回绝也不是个法子。
李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他不亲自来见一见沈晏衡的病,总会派人来来看的。
第三日清晨,天不大亮。
掌使大人乘着马车到了沈府来,他端着不待见人的姿态,呈着一卷圣旨抬头挺胸的走进了沈府。
府里上下除却了沈晏衡,其余人都出来接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