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走进厅中,众人见季阁老竟然来了,纷纷起身见礼。
季砚没有理会,径直走到云意身边,“哪里不舒服?”
云意恍惚抬起头,她额上都是细密的汗,嘴唇已经咬出了齿痕,分明痛极了的模样。
季砚沉了脸色。
“……大人。”云意口中吐出破碎发颤的两个字。
众人这才注意到云意的异样,季宛情急道:“这是怎么了?”
孙氏拧起眉头,人是在府上出的事,她怎么敢耽搁,朝身旁的婢女道:“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季砚扶起云意,“自己能走吗?”
宝月连忙过来搀扶住她,云意艰难地点了点头。
云意勉强走一段,一股陌生的热流涌出,她彻底慌了,揪紧了季砚的衣衫,细弱无力的声音带着哭腔,“大人。”
季砚没有犹豫,俯身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不远处,因为放心不下,跟着追来的季宛蓦然愣住。
六叔疼爱云意她是知道的,可是这未免出格了……
云意被季砚抱在怀里,熟悉的沉水香包裹住她,眼中满溢的泪珠瞬间就决堤涌了出来,季砚拧紧眉心,“疼成这样?”
云意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怀里,“我以为大人再也不会抱我了 。”
哽咽到几乎不能连贯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季砚一震,抱着她的手臂收紧。
云意自小就心思敏感脆弱,只怕是早就看出他刻意的疏离,硬是一声不吭,自己悄悄将害怕和不安忍下。
季砚心里顿生出不舍,“胡说什么。”
他抱着云意大步走出去。
季砚将云意抱上马车,望着她痛苦的眉眼,低声安慰,“马上就回去了。”
他动作轻缓的把云意放到铺着软垫的座上,收回手的时候,感到指尖触到一片湿濡。
季砚皱眉,捏着衣料搓了一把,再抬起手,指尖上的血迹赫然刺的他瞳孔缩紧,色冷了下来,“你受伤了?”
云意眼中垂泪,怔怔看着沾染在他指上的血迹,吓得小脸更白了几分,腹中还在痛绞着,又是一股热流。
云意脑中闪过早前宝月和自己说过的私密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莫不是来癸水了……
茫然、无措、羞赧、终于成长的喜悦交和对眼前状况的不知错所……诸多情绪交织在她的脑袋里。
季砚忍敛的黑眸中沉了深深的担忧。
云意贪婪的想要他更关心自己,她慌怕的捂着小腹,抽噎着说:“我只觉得小腹忽然好疼,感觉有东西流出来……怎么会有血……大人……”
云意不清不楚的讲述令季砚眉心紧锁,他搓捻着指上未干的血迹,倏然,整个人僵住,如古井幽邃的眸中罕见的闪过错愕,他望着云意羸弱苍白的脸,心中有了猜测。
“别怕。”简短的两个字后,季砚顿住了声音。
云意眼里含着泪,一眼不错的看着他,还在迫切的等他回答。
想到她还什么都不懂,稚气单纯的就像是初入凡尘不谙世事的小仙娥。季砚头一次觉得难以应对。
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让宝月上来替你检查一番。”
他吩咐宝月上来,自己则走到了马车外。
季砚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殷红,百感交集。
初见的场景还在眼前,丁点大的小女孩稚声稚气的说愿意跟他走,之后他细心呵护这朵被摧折过的花骨朵,也不在意她何时会绽放,甚至,他觉得她永远在他的羽翼下也不错,可她这么悄无声息地就在他手中开出了花。
季砚从袖中拿出帕子,慢慢擦去指上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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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季砚静默立于马车的一侧, 等宝月下来他淡声问道:“如何?”
宝月听得大人询问,偷觎向他清雅的面容,有些难以启齿的轻声回说, “姑娘确实是信期忽至,奴婢猜测因为是初次, 又饮了酒才会导致腹痛难忍。”
季砚颔首,“你照顾好她。”
宝月见何安牵来马匹, 看样子大人是不准备上马车了,这倒也不怪, 女子即便是出嫁后,若是来癸水, 丈夫也会搬至别的院子暂住。
只不过姑娘现在情况委实不大好,宝月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季砚侧目看向她,宝月低俯下肩头道:“姑娘疼得厉害, 一直在哭,在唤您……”
一旁目不斜视的何安瞪直了眼睛, 这丫头莫不是想让大人去伺候, 大人就是去了又能如何,他又不是大夫。
不用宝月说,季砚也听见了布帘后那一声声断断续续,竭力忍耐着却还是从齿缝细碎溢出的哭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