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除了最开始得知谭瑾曜去世消息时崩溃的那一次,佟楒话几乎很少在其他人面前流露出难过的情绪。
她小时候因为父母重男轻女,没接收到太多的爱,也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没遇到谭瑾曜之前的二十几年生活,佟楒话一个人过得好好的,就算没了他,她照样也可以幸福开心。
没什么问题,她一点都不觉得难过。
阮梨张嘴想安慰,可面对如此平静的佟主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抬手默默地拍了拍佟楒话的背。
感受到阮梨的举动,佟楒话的身子顿时一僵。
她感受到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涌出来,便弯起眼睛笑道,“我还好,不难过。平时没什么的,估计是你们选这个影片把我的情绪勾起来了。”
见佟楒话怪在电影上,阮梨嗯了一声没反驳,她什么话也说,只是站在阳台上陪着佟楒话吹了半个小时冷风。
等佟楒话将情绪整理好,才离开主卧。
隔天早上起来,阮梨看到佟楒话恢复了平常私底下温和的性格,才放下心来。
五月结束前,阮梨从唐宁宁那儿得知了一个好消息:
唐宁宁和李津韬离婚了。
她现在每天和阿姨待在一起,母女俩有说不完的话,阮梨好几次打电话过去都能看到唐宁宁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阮梨发自内心的高兴,不过唐宁宁预产期将近,她也要好好盘算一下,把那段时间的空出来回去陪唐宁宁。
一切似乎都在朝美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周六上午,阮梨上班时发现佟主任没来,刚开始她以为佟楒话休假了,结果到下班前也没能联系上人。
阮梨心底隐约有些不安,于是又拨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仍旧是无人接听。
她盯着自动挂断手机的屏幕,突然想起看电影那天晚上的事情,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阮梨来不及多想,拉上刚下班的翁雅妮就跑去佟楒话家。
两人在佟楒话家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没人回应。
阮梨急得打了陈迄周的电话,陈迄周在得知这件事后,叫上了刘钧鹏还有胡旭等队员到处寻找佟楒话。
佟楒话一直是独居,没人清楚她具体是从何时联系不上的,自然也报不了案。
阮梨跟着陈迄周找了好几圈,找到晚上十点多,佟楒话的手机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她心里虽然焦急,可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自己的情绪会连带着影响陈迄周。
陈迄周着急的心情更甚,他冷着脸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好几个度,惹得胡旭他们每次打电话过来都小心翼翼的。
好在十一点前,阮梨再次拨打佟楒话的电话时接通了。
她没等对面的佟楒话开口,就火急火燎地问了句:“话姐,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
佟楒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很显然是感冒了,“怎么了?”
阮梨瞥向紧张地盯着自己看的陈迄周,张了张嘴,最终道,“没什么,我和陈迄周现在能来找你么?”
“……”
佟楒话静默几分钟,应了声好。
阮梨把佟楒话没事的消息告知其他人,便跟着陈迄周来到了佟楒话家。
两人原本以为这事儿是闹了个乌龙,结果到了后,看着杂乱的房间,陷入了沉默。
和上次阮梨来的时候不同,整齐有序的客厅变得一团乱,窗帘拉上后只有零星几点光亮挤进来,阳台花盆里生长的花朵也有枯死的迹象,明显好长一段时间没浇水了。
站在阮梨身后的陈迄周的目光落在佟楒话的手腕上,他眯起眼,头一次顾不上礼仪,冷声问道:
“你手怎么回事?”
阮梨循声,跟着陈迄周的视线望去,看到佟楒话左手腕上缠绕着几圈纱布,伤口处的血渗出一些,已经干了。
“不小心划伤了。”佟楒话皱起眉,一副不太乐意谈这事的表情,转而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你想自杀。”
陈迄周沉默半秒,直白地戳穿了佟楒话。
佟楒话淡漠地瞥向陈迄周,她缄默片刻后反问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气氛顿时凝固。
夹在他们中间的阮梨惊讶地抬起头,她看着情绪都有些失控的两人,心中警铃大响,连忙赶在陈迄周开口前说:
“陈迄周,我手机好像落在车上了,你能帮我去拿下吗?”
这话一出,陈迄周和佟楒话的目光立马移到阮梨身上。
陈迄周知道阮梨的意思,他站在原地僵持两秒,最终听话地走出门下楼了。陈迄周一走,阮梨顿时感受到佟楒话的情绪松懈下来。
她看着转身进屋的佟楒话,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里,阮梨没主动开口说过一个字,她只是把客厅的窗帘拉开,默默地帮佟楒话收拾起屋子。
阮梨不太清楚两人过往经历了些什么,但从之前的相处模式来看,她唯一能明白的一点就是:
陈迄周很在乎话姐,同理,话姐也是。
这种在乎更多的是亲情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