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素跪在殿中被吓坏了,她不知道裴鸿度胸口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姑母怎么会被押跪在地上审问,她想替姑母求情说话。
可一向温和的陛下,突然冷声开口道“玄素,既然你姑母不愿意回答,那你就来告诉朕,你姑母到底谋害了多少个龙裔?用的是什么法子?”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萧玄素震惊的抬眼望裴鸿度,却被他胸口可怕的样子吓的又低下头去“陛下,姑母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陛下不必逼问她!她能知道什么?”崔昭开口道。
可裴鸿度就是为了当着崔昭的面来逼问萧玄素,他命人将宁嫔流掉的死胎端过来给萧玄素看看。
没等冯元将死胎拿过来,六皇子裴颂就先来了。
他在殿门外求见裴鸿度,为皇后求情。
他不清楚殿中的状况就急着来像皇后表忠心,却不知殿中的裴鸿度自身难保,恨毒了崔昭,听见自己的儿子裴颂在外替皇后求情,勃然大怒直接喝令让裴颂滚去坤宁宫跪着尽孝去。
如今是裴鸿度命都保不住了,怎么可能还顾及其他?
等到谢莲崖带着崔家人过来,裴鸿度已经开始吐黑血了,他像是当真疯了,一句话不问不说,直接命人鞭笞崔家所有人,在崔昭的面前。
闹哄哄一场狗咬狗的戏,谢棠看的索然无味。
好在没有闹太久,过了正午崔昭已经受不住崔家人被连累,全认下了,她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只希望裴鸿度放了崔家人和萧玄素。
她招认了是如何害宁嫔小产,正是谢清风猜测的那样,在宁嫔的药里加了一味与那盆花相克的药,十天半月喝下去就会大出血小产。
谢清风早已一脊背的冷汗不敢说话,却听见阿棠语气稀松平常的说“陛下照着做,这肉瘤自然就掉了,用不了十天半月,今夜就会流掉。”
裴鸿度立刻命人按照谢棠说的做。
谢清风心惊肉跳,偷偷看阿棠只觉得……好像突然之间不了解这个孩子了,她这些话是有什么依据吗?怎么敢在陛下面前这般信口胡说?陛下又、又怎么会这么信任阿棠?
就因为阿棠长的像女?
可阿棠是他生养的,是他的亲女儿,就算再像女也不是女啊!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而已!
若是、若是此法行不通,阿棠该怎么办?
他这边忧心忡忡,谢棠却毫不担心,因为这一夜成孕道具上显示了失效,最晚今夜肉瘤子就会掉了。
殿外下起大雨,裴鸿度顶着胸口快要裂开的肉瘤子,恳求她留着宫中一夜,又怕她误会他有其他非分之想,便直接下令,要将她封为白龙寺女,受香火供奉,可随意出入宫闱,将整座香山与白龙寺化封给她。
他在榻上一刻也没有多犹豫,提笔亲写了圣旨,讨好一般的奉给她,生怕她拒绝不愿意,又补了一句“白龙寺女的封号太小了,若女愿意可做大巽的国师,朕的帝师。”
殿中无不震惊,国师虽然无实权,但是与首辅、太傅品级相当,是正一品,百官见了皆要行礼,更何况还要封她做帝师!
她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若是让文武百官知道,必定是要掀起一番波澜。
谢清风吓坏了,慌忙跪下道“小女恐怕承受不起陛下隆恩!”
可裴鸿度仿佛没听见,他只望着站在几步外的谢棠,这些人不明白,他们不明白!女一次次的预示、生机,他才能活到今日。
他曾经也以为天子已是天地间最高的统治者,直到他见到女、一次次在女的指点下逃出生天,他才明白,帝王在灵面前亦如同蝼蚁一般,覆掌即可灭亡。
留住女就等同于留住了天机。
殿外下着嘈杂的大雨,殿中噤若寒蝉。
谢棠瞧着裴鸿度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这恐怕是他此生最卑微的时刻,但还不够,想要得到女的庇护这怎么能够呢?
什么国师、帝师,她要的可不是这个。
“不必。”谢棠淡淡的拒绝道“我这一世是为了庇护大巽渡过一劫,并非来做你的帝师,你的国师。”
谢清风吓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阿棠这是怎么了!
可却未听见陛下盛怒,只听见陛下哑声问道“大巽……一劫?大巽将有一劫?”
谢棠却不再继续回答他,直接开了系统,传音给裴鸿度说——“我今日救你,也只是因为你派了天选之人来找我,从今以后你好自为之,别让大巽葬送在你手里。”
谢棠的声音直接出现在裴鸿度耳朵里,他呆坐在榻上浑身颤了一下,盯住谢棠愈发的肯定,她就是女,这世上不会有人能做到如此。
女在警示他,大巽将有一劫,大巽会葬送在他手里……
“还请陛下放臣女回家,微臣留下照看陛下。”谢清风开口道,他是太医本就该留下,但他怕陛下为难阿棠。
裴鸿度知道留不住她,但能留下她的父亲也好,便开口让裴祯送谢棠回家去。
这一次谢棠没有再拒绝。
裴鸿度在榻上看着谢棠离去的背影在想女口中的天选之人是裴祯吗?他派了裴祯与谢莲崖去接她入宫,而裴祯是她指引他找到的“福源”,天选之人除了裴祯再没有更符合的人了。
女因为裴祯才救了他……
他心中除了侥幸之外,竟有一种说不清的其他情绪。
谢莲崖按照吩咐将皇后关回坤宁宫,其他崔家人送入了大理寺。
谢清风与其他几位太医留在寝殿中照看陛下。
果然,当天夜里裴鸿度突然一阵剧烈的呕吐,将近半个时辰突出了几团黑乎乎的血块,胸口的鼓包终于消了下去,可人也昏了过去。
几名太医急急忙忙救治到天亮,裴鸿度才总算转醒过来,胸口的鼓包虽然消了,却留下了松松垮垮的皮,如同产妇产子后的肚皮。
但总算性命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