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上穿着一双鞋,是那夜她给从地牢里救出的那人穿上的一双。
这是内城司的那个探子。
江生岭的手在掀开那白布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或许那尸体上什么地方让他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属下,而不是安越平那个钦犯。
“这尸体……双手虎口厚茧,是习武之人,不是安越平啊。”江生岭藏在袖中的手握紧,面上波澜不惊看向陈怀。
陈怀微歪头:“我和我的手下何时说过这是安越平?”
好得很,被他算计了,看起来是陈怀给他设下的试探。
江生岭随手扔了那白布:“那这是谁?将军为何又要半夜叫人带他走山路?”
站在一旁的甲士行礼:“这是邻州捉拿许久的一个江洋大盗,我们奉命送过去而已。”
“为何要晚上出行?”
“夜行军,练手。”陈怀理所当然答道。
一早的一场闹剧就这么惨淡收场,路过江生岭的时候,纪盈掩着嘴笑:“虽说他是个狗头,但看你吃瘪,我是有几分高兴的。”
“那是我们的人。”江生岭铁青着脸说。
哪里有些不对劲……
纪盈忽然停了脚步。
“那到底是陈怀还是你,杀了那人呢?”她盯着江生岭,后者却只给了她一个白眼,觉得她在问些废话。
看起来的确是陈怀借着乱局处理了一个既没有价值,握在手里也烫手的间谍。管他是朝中谁派来的人,现在死得混乱又干净,谁也怪不着了。
不过陈怀故意用这个人顶上,让人以为那是安越平,究竟是这人招供了自己的来历,陈怀故意警告江生岭,还是只是个凑巧……
“你近日多加注意。”江生岭轻叹。
“那山贼是怎么回事?”纪盈又问。
“安越平治军治民,虽成效颇多,但对付一些反抗激烈的地方用的手段也狠辣。这沂川府一半的人给他立生祠,一半的人恨不得杀了他,这些山贼或许也是以为那是安越平,所以犯险来杀人吧,毕竟安越平要被押入京的事已经传开了。”
或许也是陈怀故意透露的。
大概在这种地方,若想有所功成,没什么人能保住名声完全清白的。
纪盈撇嘴:“看起来昨夜只有我是真心要睡的,怪不得你们都不敢多喝多吃。”
用早膳时,陈怀看着这一桌醪糟汤,醪糟丸子,醪糟蒸糕,白了脸放下了筷子。
“我吩咐人按着江统领的口味做的,将军主随客便吧。”纪盈喝了口汤,也不看陈怀。
江生岭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爱吃这些东西。
陈怀什么也没吃就离了席,江生岭搅着碗里的汤汁对纪盈说:“帮我偷一个东西。”
七日之内江生岭不可能拿到圣旨给陈怀,但事情不能再耽搁了,只能硬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