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了个巴子,羌族那帮狗娘养的竟然带了粮草扎营,看样子是想打持久战了!”刚从城墙上下来,为首一名参将骂骂咧咧地走进府衙,转头看到座椅上的赵阳眼珠子都瞪出血来。
他“呸”了一口,愤愤转身朝容衍行了个军礼,汇报了今日战况。
他们久居边疆,不懂朝中的弯弯绕绕,只知容衍带了圣旨,是御笔亲批的监察史,一来便废了军中主将,以前所未有的强势手段接手了青川城军备,其速度不禁令人咋舌。
以往他们只风闻这位城府深沉,善玩心计,是心狠手辣之徒,不成想还能看到他伏在宁长风床头惊慌哽咽的场景,一时觉得定是传言将此人妖魔化了。
看模样也就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生得白净俊雅,也没那么可怕嘛。
“城内目前兵马严重不足,大部分都耗损在了阴山,反观羌军有备而来,若是大开城门与之一战,胜算不大。”
青川守备李慎知忧心道。
立刻便有一位参将接话:“不知戚将军的援军何时能至?”
容衍:“调令已发,戚芷带大军过来至少要七日。”
“这——”众人面面相觑,依羌军目前攻城的迅猛形势以及城中所备粮食来看,不一定能扛过七日。
但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陇北营驻扎在陇州最北边,与月氏交界,遥远无比,一路更是崇山峻岭、险阻难行。
戚芷带大部队行军,不比轻骑快马,七日是她能作出的最快保证。
从别处调兵更来不及。
众人脸色都不好看,李慎知突然单手握拳往扶椅上一砸,恨恨道:“若是青川城守不住,我们都是北昭的罪人,还不如以死谢罪!”
容衍坐在主位,闻言问道:“城中余粮还剩多少?”
李慎知:“青川城按例都是囤一个月的粮食备战,但今年春荒,收上来的粮食本就不足,再者接纳了陇西营大批士兵入城,这些人一分粮食都没带——”
说着他剜了赵阳一眼,道:“城中余粮仅够支撑五日了。”
没有粮,再精锐的部队都要饿成小趴菜,更遑论上阵杀敌了。
此话一出,中堂内俱是一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眉头一个比一个皱得紧。
这时,中堂后传出一道沉稳的声音:“我有粮。”
众人齐齐朝后面望去,就见宁长风穿过回廊,走到大家面前。
他穿戴整齐,连日来煞白的脸色略微恢复了些许血色,额间易容被擦掉,一点孕痣红得晃眼。
容衍搭在扶手上的手一错,站了起来,视线投注在他身上,却迟迟没有说话。
中堂内再次陷入寂静,众人的目光在他鲜红的孕痣上一落再落,有人瞠目结舌,有人尴尬地挪开了眼。
孕痣越红代表这个哥儿越能生育。
这帮汉子长年混迹行伍,连哥儿的影子都没见着过,骤然见到一个活的哥儿,还同他们共处一堂,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不自在。
在他们的认知里,怀有身孕的哥儿同女子一样,应当在家中待产,而不是出来抛头露面,更遑论带兵打仗,成日混迹在一群男子中间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为,他上前一步,满含惊喜地问:“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些红薯?”
其余人才纷纷回,各自掩去心里的想法。
又因为対林为口中所称的“红薯”字眼颇为陌生,一时开始互相询问起来,却得到了対方同样的摇头。
被从总营里解救出来时吃过一次的参将们摸了摸脑袋,突然福至心灵:“可是那个巴掌大小、沉甸甸地,吃起来格外香甜粉糯的果子?”
宁长风点头:“我有一个山谷的熟果,撑两日绝対没问题。”
参将们听闻大喜,眉飞色舞地开始讨论那果子有多好吃果腹云云,听得青川城这边的将领一头雾水,纷纷望向宁长风,眼充满询问。
林为便眉飞色舞地向他们解释这个“红薯”的由来,听得他们一愣一愣的。
世上真有耐干旱、耐存储、产量还大,吃一个就饱的农作物?
那不是天降福泽吗!
就连李慎知都听得心潮激荡,上前问道:“那所谓‘红薯’现在何处,我立时派兵去运。”
宁长风便道:“柳树坡附近,那里有一绿洲,有狼群守着,你们过去恐会遭遇围攻。”
李慎知长年驻扎青川,自是知道狮虎易搏,狼群难缠,若强行进入倒不是不可以,就是会折损不少士兵。
他抬头看向宁长风,语气笃定道:“你有办法进去?”
宁长风点头:“那些狼群被我打怕了,闻见我的气味会躲开,我带兵去挖红薯最合适。”
他话音刚落,就听两道声音齐齐响起。
“不可!”
第9章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穿行在回廊上,走在前面那位步伐迈得又大又疾,周身气势凛然,头也不回。
“你身子尚未复原,此时强行带兵出城,万一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