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分离性身分障碍,也就是俗称的多重人格。
沈昭城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有所耳闻,这种病症,一般是在受到创伤之后形成的自我防御状态。
而在他的印象里,她一直都是坚强乐观,活泼大方的模样。
比斯特说,从对乔见的检查和谈话中可以了解到,在现实生活中,她肯定是一个绝不轻易外露负面情绪的人。
这样的例子在该病症的患者中并不少,比斯特很了解这类人群。
正因为乔见在现实中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又不允许自己轻易释放负面情绪,而这段时间里,她又突然失去了所有最亲密的亲人,所受到的重创打击太大,精压力过载,她的身体里就会分裂出另一个她,去面对这些,不被另一个人格接受的情绪。
如今她第二人格的自我认知,是尚还天真烂漫的大学生。
他猜,是由于那时她妹妹刚出生,而父母也健康强壮。所以,她最想回到那时。
沈昭城脸色很沉,脑海里是今晚的画面。
她扑到自己怀里,无助又绝望地说,只剩她一个人了。
他色凝重起来:“她家人怎么了?”
比斯特如实回答:“据她所说,她的父母带上还未满三岁的妹妹一同前往国外旅游,却在当地遭遇了一场十年来最严重的火灾。他们三人,无一人生还。”
沈昭城怔然,半晌,眉心紧锁。
这一切实在太过突然。
前一秒还在笑着翻看父母分享的照片,下一秒就要接受这个噩耗。
当时,她会是什么心情?
他不敢想。
比斯特说,他尚未将病情告知乔见。
因为她长期让自己处于不信任他人的防御状态,把自己藏起来久了,并不容易接受外界刺激,这次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且,她的第二人格应该刚形成不久,尚且还很脆弱。如果直接让她知道真相、接受治疗,让她形成抵触心理,开启警备状态,就会将自己封闭起来,到时候,再想进行治疗将会更加困难。
比斯特和沈昭城聊了一下自己的初步治疗计划。
他怀疑,乔见目前应该只有两个人格,而触发这两个人格转换的条件,应该是夜晚的睡眠。
像乔见这样长时间压抑自己的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是最为轻松的时候,在这时,她很有可能就进入了给自己建造的港湾,去逃避现实的打击。
所以,他合理推测她的第二人格在此时形成,也拜托沈昭城进行观察,随时与他交流情况。
那一晚,沈昭城将乔见送回家后,戒烟许久的他,在她楼下狠抽了一晚的烟。
路灯下的雨栗胡乱飞舞,正如他的思绪。
如此猛烈的痛苦,她都能压抑在心底,不允许自己释放,平时她又该藏了多少苦,吞下了多少痛,独自消化。
然后,只用笑脸示人。
他曾迷失在她的笑靥里,却从没想过,那背后是什么。
第二天恰好是周末,不用上班。
沈昭城只回家洗漱一趟,又开车赶来。
估计是昨晚太累了,乔见睡得很晚,过了中午才下楼来吃东西。
这时的她一切如常,也认识现实生活中的所有人。
只是从表情与状态,沈昭城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主人格,而非昨晚所见的第二人格。
又到了半夜,沈昭城倚着墙,等在她的门口。
果不其然,她又懵懵地打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沈昭城后,歪着头问了句:
“是你?你怎么来啦?”
她眼里依旧有化不开的忧伤,却对他茫然又好。
显然已不是平时的她。
沈昭城垂眼看了她一会儿,稍俯身,脸上挂着松散笑意:“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开心一点。”
“嗯?”
刚从愁绪抽离的乔见有些莫名其妙,心里却因他说的话起了些波澜。
眼前男人的脸实在过分好看,如无暇美玉一般,金丝眼镜后桃花眼笑看着你,只是站在这里,就有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乔见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很久,不好意思地笑笑,抠了抠脸:“昨天谢谢你啦。对了,你怎么来了也不敲门?要不进来坐坐?”
“好。”
面对她的邀请,他很快就淡笑着应了,“不过,先稍等我打个电话,好不好?”
乔见都快被他笑得志不清,木木地点了点头。
沈昭城打电话告知比斯特,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夜晚的睡眠应该就是她的人格转换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