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讨厌你没错。」我接着说:「但我也最珍惜你。」
苏阳沉默了一会,哈哈笑出了声,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也许他并没有听出我的弦外之音,也或许他一点也不明白自己对我来说的意义有多么重大。
「不过......」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鐘,「现在这时间你应该是在学校吧?」
「翘掉了。」
「你别跟我说你翘掉整个礼拜的课。」
「你昏迷多久我就没去学校多久。」我给学校请了病假,因为自己心里明白,实在太过担忧苏阳就算去上学也是无心于课堂,倒不如来医院陪着他,等他醒来。
「我的天......值得吗?现在是衝刺阶段,这么多天的课程进度你要补回来要花很多时间耶。」苏阳一脸头痛的说,他知道我是最在意成绩的。
「我自己念啊,你先担心担心自己吧。」我指着病床旁边的小桌子,两三本课本叠在上头,在医院的这几天我仍然没忘记读书,一边自修着进度,至少回去上课我还能衔接的了老师新教的课程。
「你倒是去那里都那么的认真。」苏阳扬起薄唇,浅浅一笑。
「对了,我差点忘了告诉你,你妈在你出事那天有来过一趟。」
苏阳色突然严肃了起来,着急地问:「我妈?她走了吗?」
「嗯,她和医生谈了一下你的病情,给你带点水果放冰箱,待了一会就走了。」
想起苏阳的母亲,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
那天接到电话通知的苏阳母亲,在约莫凌晨时分赶到医院,那时苏阳的手术恰好结束,他母亲白晓月踩着高五公分的跟鞋,从容的询问主刀医师儿子的病情,听到他没什么大碍,她看似松了口气,但脸上也没太多喜悦之情。
苏阳母亲和他长的很像,眉眼如出一辙,成熟美艷,丝毫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跡。
她看起来是一位非常沉着冷静的女人,不太爱笑,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就算面对亲生儿子出了事也依然能够维持着处变不惊,浑身散发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场。
「你是苏阳的谁?」
白晓月第一次见到我是在苏阳的病房里,她优雅地走进来,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上下打量着我。
「我是他朋友,很担心他所以想在这陪他一会。」我有些不敢直视那双锐利的目光,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
「嗯,还好只是朋友。」
白晓月随口说了句,我不明白她话语中所想表达的意思,但能感觉的出来,她对我的态并不怎么友善。
我想我永远不会懂那种活在上流阶层、全身上下都是昂贵精品的人们,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苏阳母亲举手投足都充满着贵气,目光自然也变得锐利,话语有些还直白的伤人。
我似乎从她的眼里读出了“你这种人肯定不属于我们这阶层的。”
“阿阳应该很快就会醒来的,到时候你叫他好好休养,伤好点了就回去上课,学校的功课还是不能拖累,我在处理一份金融案子,得赶回去硫市了。”白晓月要我转达给苏阳。
苏阳听了我转述的这些话,表情染上了一层阴影,是失落、是生气、也是难过。
「她忙到自己亲生儿子都还没醒来就赶回去工作了?」
「她若是不关心你,也不可能花上几个小时从遥远的硫市赶过来偏僻的旗城。」我说,我还是感觉得出来他母亲在冷静的面容底下有多么焦虑,也许是她不擅表达,或是她始终压抑着情绪。
不过这母子俩的个性也是大相逕庭,母亲冰冷如山,儿子张扬轻狂。
「你们每个人都说她是在用不同的方式爱我,但我就是不明白。」苏阳沉沉地叹了口气,工作就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你很想她吧?所以才会感到生气、无奈,可是却没办法改变现状。」
「也许吧,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感觉得出来了吧?」
我点了点头,苏阳看着窗外说:「她对任何人都那样的冰冷。」
外头仍然下着寒冷的大雪。
苏阳结束谈论这个话题,说他渴了,我拿了瓶矿泉水给他,他说他手使不上力,要我替他转开瓶盖,一下子又叫我削苹果给他吃,再后来又叫我帮他抓痒......
这傢伙藉着自己身体还没復原就知道使唤我,我一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傍晚时医生给苏阳检查过一次,说没什么大碍,好好静养几天,之后会安排復健。
「赵落希,其实我也是。」
惨白的墙壁上掛着一台老旧电,苏阳转着遥控器,一隻手枕在头后面,凉凉地说着话。
「什么?」
「我也最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