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还好吗?」只有小岳看过病床上的母亲。
「恩……还好」我说了谎,「那你呢?」
「我?我爸妈就补完逃漏税的罚款,然后就没事啦。」
「不是问林明轩,我问的是你。」我逼小岳面对。
「你指阎妈妈喔?她还是每天努力的工作着。」文字散发出一种辛酸。
「我没去酒店打工了。」
「那生活费问题怎么办?」
「修女要我先好好读书,以后工作再还。」
一字一句,都像是出自阎小岳的口中,而理智还是提醒我,小岳已经走了。
我在圣诞树小卡前,犹豫该不该继续下去,但最后收手了,因为我觉得这荒唐至极。
然而爱开玩笑的命运,却将小岳推向我,在一个天空飘雨的下午,林明轩收下了我的招生传单,我忘记闪躲林明轩,严格说起来,是阎小岳意识的林明轩。
「你怎么在这?」是小岳的灵魂。
「好久不见,怎么,不行吗?」我淡淡地回应他,因为我还是无法接受林明轩用小岳炙热的眼看我。
隔天,他也加入了服务社,每周假日跟我一起去服务,然后认识了叶阿嬤,意外地,他们两个就像纯真的忘年之交,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聊,我总在背后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小岳」。
而林明轩的本尊意识,似乎每次遇见我之后就消失了,他留下我和「阎小岳」的独处时光,有时候我还是会收到林明轩的手机简讯,但内容貌似是用阎小岳的意识传的。
渐渐地,我好像接受这个荒唐的事情,林明轩忧鬱与开朗的眼,会在某些时刻不停转换着。
我的大学生活,彷彿有那么一点短暂的时光,是享受着恋爱的感觉。
只要我不去思考眼前的黑发斜瀏海少年究竟是谁。
近江医院前的冰铺,不知何时重新开张营业,小岳买了支冰棒,一边舔一边跟上回家的队伍,他穿上了黄色的服务队服,这让林明轩的躯壳看起来阳光许多。
「我跟你说,我跟叶阿嬤真的超有默契的,今天她忘记『电视』这个单字,然后她嘴巴嘟往电视那边,我就明白了耶!」
「这哪有什么……」我忍不住吐槽他。
「不然你来试试!」小岳面对我,脸部表情扭动,开始夸张地无声表达。
「你在干嘛?」
「我说……」小岳把脸更凑近我一些。
「不想理你。」我翻个白眼,藏住了怦然心动。
接着我听见后头小岳嘀咕道。
「想用脸部表情说『喜欢你』好像挺困难的。」
我忍不住扬起嘴角。
有些事来的突然,而有些人却去的突然。
短短两周,大北市忽然陆续出现一种怪病,大家称之为「耶诞病毒」。
异的传染病遍及各地,原本喧嚣热闹的商店纷纷停止营业,所有人缩进家中不敢出门,而医师护士们不断被送往前线帮忙,最后连学校尚未毕业的学生也被迫加入。
那根本是个战争后的模样。
许多染病的人在医院床上,原本胸口尚有起伏,忽然间就像睡着般的没了呼吸。
直到耶诞节,疫情在皇后镇肆虐都没有打算停止的跡象,束手无策的医生纷纷打起投降白旗,他们只能拖延到抗体的诞生,但面对抗体的研究成果却遥遥无期。
电视新闻每天都是疫情带来惨烈的报导,然而有一群年轻人却在疫情中惊讶地发现,皇后镇原本居高不下的房价,居然开始慢慢下滑了。
「努力工作存一辈子也买不起的房子,现在居然买的起了。」有人在电视节目中感慨说道。
这让我突然想起明轩在耶诞树下的愿望。
「世界毁灭。」
而「阻止病毒入侵」,一夕间成为全大北市的所有人的共同目标。
大家用尽所有方法阻止病毒继续蔓延时,叶阿嬤被耶诞病毒带走了,她就在我眼前永远地睡着,而我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