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开姥姥暖暖的大手,罗青烟伸出小手,去接飘飘荡荡的雪花,小棉靴哒哒哒哒敲打脆脆的地皮,深呼吸,吸进冰凉,雪花悠悠荡荡,伏在脸上,水化,汽化,潮潮的,是肌肤,是凉生生空气伴着雪花……
嘻嘻,雪花纷飞,大了大了,多了多了~
“臭豆腐——卖臭豆腐——”远远的叫卖,没敲梆子,通常卖豆腐的才边叫卖边敲梆子,而卖臭豆腐呢就只叫不敲了。
“姥姥买臭豆腐吗?”罗青烟期待的问。
“不买,大冷天儿,吃那凉歪歪的物件儿干嘛,回家吃热饭热菜。”姥姥拉着罗青烟与推自行车的老头儿在巷子里错身而过时,罗青烟巴巴儿地又看了一眼,姥姥说,“你这孩子看啥也想买。”
“哪儿啊,就是想尝尝啥味儿。”
“臭味儿呗。”
“那为啥还有人吃?”
“闻着臭吃着香。”
“哦。”反正大人不想吃的,小孩儿也不吃,想吃也得不吃。
深吸一口清潮的空气,张开双臂,不吃就不吃呗,不过,下雪了啊……
姥姥做饭的时候,罗青烟站在大门口看每天早上东边日出的方向,雪薄薄铺了一层,天暗暗的,弥漫有种说不清的粉色,凉风吹在脸蛋,雪花扑来,它们不躲不闪直直扑来,抱个满怀,绕着你飞旋,亲吻着嘴唇化成潮湿,罗青烟摸摸唇,摸摸化在脸的雪水,雪下大了,纷纷扬扬,仰头,走出屋檐,凉凉的,哆哆哆哆,声音传进耳朵里时,“哈!”他抓着她肩膀的力量引着她整个视线从天空直直垂落、斜斜飘飞的白雪花拉回来,眼睛里是他朗朗的笑声,“傻样儿,怎么就你自己,他们呢?”
舅舅家的表哥表姐们回家了,正好她等他放学,巴头看他来时路,一串脚印,她笑,“哥哥,下雪了……”
“嗯,喜欢么?”
“喜欢。哥哥,冷吗,学校冷不冷?”
“我看你更冷。”他拖起她手,果真凉些,“走,回屋里。”
“哥哥下雪了我们去玩雪吧?”她还回头看雪地里他的脚印。
“后晌放学早,放学了去,明天星期六不上学,明天也行啊。”他拉她手挑没踩过的地儿,她笑了,点头。
炊烟在茫茫天地间升起又渐渐淡去,脚印浅了没了,日夜相随的童时一步步踏进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