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岁杳淡淡回复他,“现在说话还不利索吧?不用这么努力,闭上嘴就行。”
千旭却偏过头去望向兽场之下的焦土,由于起伏的动作,他未愈合的脖颈处血流不断奔涌出来, 自己却对此置若罔闻。
——那么, 千旭缓缓比了几个口型:
——这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
岁杳回过头,只见狼藉一片的兽场空地上,几名魔将情惊异地将一个人影围聚在当中。
那人浑身都是血,分不清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他左手中提着另一副生死不明的人体,同样是血糊糊的一片, 让人不禁怀疑是不是刚从血煞夫人的血池中捞出来。
铺天盖地的魔气压迫浓重到令人窒息, 若是有不知情的还以为是误入了什么万魔窟现场。
【把他关起来。】
岁杳目光冷了一瞬,随后偏过头, 下巴朝着千旭的方向点了点, “捆得结实点,然后就随你处置。”
高座上,南域魔主的眼中滑过一丝晦暗,他朝着后方招了招手, 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手下们虽然疑惑, 但按照吩咐这样做了。
千旭的手腕上终于也被套上了熟悉的镣铐, 他垂着眼睑打量片刻,不带什么情绪地晃了晃手腕。
——话说,你知道你那小情人堕魔了吗?
千旭一点都没有居于人下的自觉,即便被迫束缚着跪在地上,他仰着头以单向传音朝着岁杳说道:“不过看起来你好像并不惊讶的样子,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对吧?”
岁杳摇了摇头,“我不会回答你。”
“所以我说,你选错了。”
千旭的视线从高位上面无表情的领主脸上略过,又顿停在岁杳的身上,“这种蠢货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毁了便也毁了。但你竟然为了这种废物而站在我的对立面,有时候我真的弄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还不把他拖下去?】
岁杳直视着南域魔主,“难不成是心软了?”
领主面色更加阴沉,他低声下令,转眼间几名强壮手下便一左一右押着千旭离开兽场。
【你南域的宫殿里应该有几张传送卷轴吧,我看到过,收拾一下全拿给我。】
岁杳又指挥着领主将高层看台上还剩下的几名魔将赶出去,边这样说道:【还有之前从被掳弟子身上搜刮的储物戒子、腰带之类的装备,也叫人拿回来。】
“……你准备离开?”
南域魔主意识到什么,回头看向岁杳,“那阿旭,要怎么处理?”
“你问我?”
岁杳挑眉,“我说了随你处置。我只是割了他的喉咙,而你要是有本事杀了他,你也可以这样做。”
南域魔主沉默下去,视线同她一样重新落在兽场中的人身上。
“那他是什么时候堕魔的?”
“别问这么多问题。”
岁杳的耐心所剩无几,“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吧,等我们离开之后,我就无法远程操控你做事了。也就是说,只要在千旭的舌头长出来之前,你有本事处理掉他的话,你就彻底自由、不再受人掌控了。”
怎么可能。
岁杳背过身,眼中是一片冷漠。
在她跟陆枢行离开之后,确认了自己终于恢复短暂自由,这名忍受了言咒者这么多年屈辱的魔主肯定会疯狂向他们报复的。
被关在地牢中、暂时失去言咒能力的千旭是首当其冲,再然后就是岁杳。
岁杳并不认为南域魔主有能力杀死千旭,而她会去争夺对于这枚“棋子”的掌控权,也不是认为魔主的价值要更大。
从一开始,她就是为了牵制住千旭一段时间。
在千旭的舌头重新长出来的这段时间里,她必须要完成这件事情。
“……”
岁杳伸手接过边上侍从战战兢兢递来的装备,竟是翻身从高层看台上一跃而下。
落地的动静吸引了一众魔将的注意。
岁杳忽略几道存在感强烈的目光,径直朝着兽场中央的人影走去。以血煞夫人为首的一众魔将立刻想要出手,却听见下一秒他们的领主竟是高声下令让所有人都不许动作。
“这……”
魔将们面面相觑。
“怎么想的?”
岁杳略过情各异的魔将,拧着眉望向眼前的人,“就为了一个……仓濂?”
只见陆枢行浑身是血地站在焦土上方,自其周身爆发开来的魔气甚至比周围的一众魔将们还要可怖。他单手拎着个昏厥的修士,仔细看了看五官才能分辨出那正是千机掌门之子仓濂。
“这孙子身上有可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