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在桑洛被控制住的那段时间里,她口中念的言灵作用对象并非血煞夫人,而是针对这名愚忠的魔将。
也不需要花太大力气,简单一个【为仰慕者效忠】的心理暗示,再加之上一句的言灵引导,果然就上钩了。
岁杳只是没想到那魔将的执念这么深,所以之前,魔修们对照心镜与其象征的意味嗤之以鼻,而那形貌丑陋的魔将却说掏就掏出来,其实是他……?
“这世上真存在这种形式的‘爱’吗?”
她感到有些诧异,“还是只是单纯的受虐欲?”
“你还年轻,小友。”
聂深在意识空间中回复道:“事实上,很多人为情感只是打着所谓‘爱’的名义行自我心中的欲望罢了。很难说他做这些是出自于爱,但肯定,发自于内心欲望。”
岁杳:“是吗,那你跟楹华仙姑之间怎么说?她真正怀念的人是聂岚吧,俗套的兄弟三角恋?”
聂深吸了一口气,反击道:“是吗,那你跟陆家小子之间怎么说,是两个陆家小子哦,俗套的三角恋?”
岁杳:“……”
一直密切关注着外头的陆枢行总算回过头来,脸上笑容还算是和善,“马上就不是了,前辈有空关心这些,不如先考虑一下自身的问题。”
聂深:“是她先挑衅的哦!”
陆枢行只是冲他微笑,逐渐的聂深据理力争的声音小下去,骂骂咧咧着回到角落去了。
而大殿中央的另一头,空气中弥漫的令人窒息的血腥气愈发浓郁。魔将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精气,快速衰弱下去,只是口中还在喃喃着让人听不真切的话语。
“啧,真是令人火大啊。”
血煞夫人抬手撩起额发,狠狠瞪了被束缚在血网中的人一眼。
好在念其还有用处,终于在仅剩下一口气之际,她收回血网,像是抛掷某件大型垃圾一样将人扔进血池之中。
连带着继续折磨两人的兴致也减弱了许多,血煞夫人重新唤来一名仆从将场地打扫干净,又警告威胁了几句让那姓陆的小畜生等着死吧,便眼不见心不静地让人将岁杳与桑洛同其他被掳的人质关押在一起。
被押送着离开魔宫之前,岁杳最后回头看了眼血池中央的女人。
血煞夫人背对着他们,凝视着窗外南域主人的雕塑,凌厉杀意一闪而过,又随着散去的血网隐没在风中。
第章 错过这村没这店
今天是被掳的第五日。
岁杳低头研究着手腕上新换的束缚锁, 听见从身后的人群中传出压抑着的一道哭声。
其实最开始不止有一声,只不过身处于阴暗腥臭的洞穴中,日复一日期待着获救, 到头来却一次次失望后,大家逐渐变得麻木。
是的, 距离这些年轻弟子们从秋月宴上被掳,已经整整过去了五天。
而不清楚魔域的人是如何同正道沟通的,在这些日子中,竟是无一人成功获救,也没有任何师长前辈们前来谈判的消息。
还活着的这数十名年轻弟子, 好像被遗忘在了大陆之外, 只能抱团蜷缩在阴冷的洞穴之中,期待着能够重新回到过往的正常日子。
“冷吗?”
身边传来悉索动静,岁杳还没回头,手背便被一股力道轻轻握住。刹那间,炙热温度透过接触的皮肤表面传来,将透进骨子里的阴气也驱散几分。
岁杳吸了吸鼻子, 扭头望进一张青涩的面孔, 两颊生着些许雀斑,看着只能说有几分清秀的可爱。
而视线再往上, 那人眼睑微垂, 情关切,整体看上去却很容易给人一种割裂感,是与这张面容毫不相匹配的深沉。
“感觉你越来越熟悉自己的能力了。”
岁杳任由对方握着自己供暖,“看来你跟他相处得还挺好, 陆师兄?”
“倒也说不上是融洽。”
那张平凡的脸上似有厌恶的情绪一闪而过, 不过被掩饰得很好, “自从与那疯子通感之后,曾经梦里的场景完全真实地出现在我记忆中,而我看得越多,便愈发觉得,他真是可悲又懦弱。”
顶着陌生面容的陆枢行垂着眼,语气近乎淡漠,就好像他说得人并不是未来时间线上的自己一般。
五天之前,魔宫中,在陆师兄完全睁开眼睛之后,他也彻底获得了读取身体记忆的权利。
虽然在魔头的那个疯子大脑中,记忆碎片完全搅混在一起形成一滩浆糊,这也导致了陆师兄获取未来记忆时,也是呈现一段段未被拼凑起来的碎片。
岁杳不知道陆师兄现在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也不清楚他对于未来的态度,不过就目前来看,至少他对魔头是“未来陆枢行”的这个事实本身,勉强还算是接受良好。
——如果忽略他时不时的明嘲暗讽的话。
“那,你今天要不要我共享府给你?”
岁杳反手掐了掐他的掌心,“反正看样子,正道那些人今天也不会来谈判了。”
这五天里她其实提起这事好多次了,但一反常态的,不只是陆师兄,就连时不时睁眼轮班的魔头,竟是也难得支支吾吾地开始转移话题。
岁杳不得不感到怪。
以她对这俩人的了解,他们不可能放着这大好机会不要,除非……是为了隐瞒事情。
早在秋月宴的时候,岁杳就在怀疑魔头没跟她说实话,她也习惯了那家伙嘴比钢筋硬的臭脾气,故此也没再继续追问。
但是如今陆师兄为什么也开始这样?
陆师兄到底看见了多少关于未来的景象,而在这件事情上,他跟魔头难道见鬼的达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共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