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淙没忍住追问:“爹,你还没说是怎么猜到的呢。”
许明成在许淙的催促下开始解释,“这件事其实很简单,赵承业与那李氏,或许早就有了首尾。所以他当年才会看上有丰厚嫁妆,但家里没有人做官的令媛。”
“估计从一开始,赵承业是没有想到要让妾室顶替令媛的。他的目的只是想找一个能够供他继续科举的贤妻,然后享尽齐人之福。”
“但他为人刚愎,在你们周家的逼迫下放弃了爱妾及爱子,心中估计愤慨盈天。但当时却奈何不得,估计心里憋屈得很。所以他才会将令媛留在老家,一去就是十几年,并且还偷偷把爱妾母子接到了身边。”
“至于后来,恐怕就跟赵胜有关了。”
“赵胜?”周正礼不解地道:“老朽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赵胜已经连中四元了。”
许明成看了眼倾听中的许淙,然后道:“他估计跟淙哥儿一样,从小就会读书,展露出了过人的天赋,后来更是一路考了县案首、府案首、院案首。”
“如此佳儿,赵承业如何能割舍?”
“但他生母卑微,若世人皆知他的生母乃是清倌人出身,恐怕他的科举之路就要走到尽头了,可偏偏你们周家不愿妥协认下他们母子。而此时不知是故意,还是巧合,赵承业发现爱妾李氏喜欢被人喊做夫人。”
“于是他邪念渐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这个猜测,是很有可能的。”
许明成语气平淡地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愿意让嫡女嫁回周家,那还存了几分和解的可能,但不愿的话,希望就渺茫了。”
“虎毒不食儿,所以令孙女出嫁后,周家就可以死,令媛也就可以死了。周员外你死后家业自然是赵承业这个女婿接手,而令媛死后,只要秘不发丧,那又有谁知道赵家大院里死了个妇人?”
“至于令媛为什么会不见,那当然是随夫婿赴任去了。如此等十几二十年过去,赵承业再带着变老了的‘周氏’回乡,此时的赵家必定已换了不止一批下人,主母‘周氏’性情、面容虽然有所不同,但只要不说谁又能知道已经变了个人呢?”
“再不济,也还有万能的装病嘛。”
想了想,许明成又补充,“对了,因为赵胜应该是下科春闱,春闱查得最严,所以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这些事都得在春闱之前办妥,也好让赵胜安心科举。”
“所以周员外你要千万小心,毕竟保住了你,就是保住了令媛啊。此外,你若是能够将下手的人擒拿住,那你的心愿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就是我说的‘人和’。”
他的这番话一说完,在场的其他四人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或是震惊、或是思索,纷纷在思考着他的话语。
周耀更是瞪着许淙,表示这就是你说的‘你爹嫉恶如仇’?
可怎么听起来他才是赵承业啊!
许淙,许淙无言以对。
若真的是这样,这赵承业也太可怕了吧!
可偏偏许明成还觉得不够,又抛下了一句,“我刚才听周员外你说,令郎似乎已经仙去多年了,那不知他是如何去世的?”
“若是意外,那是否跟赵承业有关呢?”
……
送走了备受惊吓的周家人后,父子两人结伴往回走,然后许淙就没忍住看了一眼许明成这个他眼中的渣爹。
好怪,再看一眼……
还是好怪!
刚刚周员外的讲述,也就短短的半个时辰吧?
那许明成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想到这些的?
难道渣男跟渣男之间的脑电波还有共通之处吗?所以许明成这个小渣男,才能这么快猜到赵承业这个大渣男的想法?!
恐怖如斯!
许明成背着手往回走,察觉到淙哥儿一会儿看自己两眼,过一会儿又看了自己两眼,顿时有些无奈,“你想问什么就问吧,难道爹还会瞒着你?”
许淙马上就问:“爹,你是怎么猜到这么多的啊?”
“而且还挺合理。”
没见到刚才周家人听到许明成的最后一句话后,直接就脸色大变了吗?周员外更是想了又想,从喃喃自语到最后泪流满面。
不过事实的真相是否真的如此,谁也说不好,因为周正礼刚刚情绪崩溃,所以周家人连饭都没吃就匆匆回去了。
许明成笑了起来,“你呀,终究是历练太少。为父刚才也说了,这件事其实很简单。”
许淙小声嘀咕,“一点都不简单。”
毕竟他就没有想出来,而且周家人很明显也没有想出来的,特别是许明成对赵承业后续计划的推测,就没有人想到,当然估计也没人往这儿想。
许明成耐心解释,“千变不离其中,只要知道了赵承业想要什么,那么他的行事,也就有迹可循了。”
“而他的目的,也很好推测。”
“从他之前想方设法,不惜得罪云家也要让你当不成解元。然后在你的梦里,他还向云家提亲,想要求娶云大姑娘这个阁老亲曾孙女,那就说明他对赵胜这个儿子,或者说是对这个儿子的功名非常看重。”
“那赵胜是谁呢?”
“他的生父是赵承业,但生母却是一个不明身份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以何种手段欺瞒过官府,能够参加科举的,但此中必有猫腻。”
说到这里,他又道:“看来还是得再写一封信,请你老师让人查一查京东西路上回的乡试,若能拿到赵胜的卷子,就再好不过了。”
许淙马上道:“我回去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