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沂州’这个名字映入他的眼帘的时候,许明成的呼吸顿时急促了起来。
他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地四下翻看,将一张张的邸报翻得乱七八糟、四下散落,最后不得不承认,沂州知州是最有可能的。
七八品的知县首先排除,毕竟自己‘守孝’之前,便已是恭州知州了,如无意外下一任会是平调亦或者高升,不会贬谪。
知府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他虽然在恭州知州的任上立了功,但时机不巧,在淙哥儿的‘梦’里还未等到升官便要‘守孝’,三年过去谁又还记得呢?
更何况云阁老的夫人,是淙哥儿十二岁那年去世的,那么云家众人的守孝,正正好跟自己‘起复’的时间差不多。
云阁老一走,岳父的位置就不稳,自己想要升任知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退而求其次,沂州知州便是很可能的一个答案。
而赵承业的岳家,周家便在沂州!
赵承业如此大费周章,不惜冒着被御史弹劾丢官的风险,都要将爱妾的身份变为正妻,那么他会想不到周家这个漏洞吗?
尤其是在他的长子赵胜,已经连中四元,眼见着有望连中六元青史留名的时候,他这个做爹的难道会想不到给儿子扫平障碍?
周家若出了事,那自己这个‘沂州知州’……
许明成的手猛地紧握成拳!
……
许淙睡着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有所感,当一个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床边,怔怔地盯着他看的时候,没多久他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谁啊?”
“爹……”
许淙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纳闷地问道:“爹,你怎么在我这啊,你不用睡觉的吗?”
半夜醒来却发现一个人站在你的床头,要不是透过窗外的月光能看到是许明成,许淙觉得自己的魂都要吓没了。
许明成没有回答,他甚至没有做别的动作,而是问道:“淙哥儿,在你的梦里,为父可曾任过沂州知州?”
“沂州,什么沂州?”
许淙又困又疑惑,还伸手打了个哈欠,然后擦了擦眼睛。但在许明成的目光注视下他慢慢地回过来,也明白了对方话里的意思。
……沂州?
沂州!
那不就是周耀他堂伯祖父家所在的地方吗?!
许淙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爹,你说什么?什么沂州知州?你难道要去沂州做官?沂州可是周耀他堂伯祖父家里啊!”
许明成的面容,在黑暗中有些模糊不清。
但声音却是很清晰的。
“为父刚刚找遍了几年前的邸报,发现若不是来青州赴任的话,很可能会是沂州。若是真的去了沂州,而那赵承业又对周家动了手,那我很可能会发现端倪,亦或者有人告到了衙门,为父派人调查。”
“如此一来,那赵承业想要将我灭口,也就符合情理了。”
许淙:“……!”
等等!
等等等等,他要好好捋捋。
许明成这个渣爹下午的时候不是说他的梦荒诞可笑的吗?怎么半天时间过去,就转到杀人灭口上面来了?
会不会太快了?!
第29章
冷静,冷静!
暗示了自己几遍之后,许淙冷静了下来,然后下意识地按照许明成刚才的话开始推测。
如果他是沂州知州的话……
假设在原书里,许明成不是青州知府,而是沂州知州,那么他们家自从他十二岁之后就会一直待在沂州。
如今已是许明成在青州知府任上的第二个任期,那么在原书里,很可能他在沂州也连任了两届,两届也就是整整六年的时间。
许明成的官做得如何,作为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许淙是最清楚的。比如在勉县的时候,因为雪下得比较大,所以他年年都投入很大的精力在引导百姓们扫雪、加固房屋等事情上,就连过年那段时间也早出晚归,并不例外。
至于其他的本职工作比如查案、收赋税、摊派徭役等,他也是按照朝廷律令一五一十,并不像其他官员那样胡乱搪塞摊派。在任期间,他不收贿赂,若有人贪赃枉法,亦绝不姑息。
总而言之,只要是他的任期,那么百姓们不说路不拾遗,但总的来说不必担惊受怕,通过努力一家人是能够吃饱穿暖的。此外还有其他的,比如时常去县学、州学等地授课,对于来请教的学生们也不吝啬等。
所以百姓们对他,还是尊敬的,在离开恭州的时候,还有百姓相送。
在青州也是一样的道理,许淙如今走在青州城内,都会被人亲热地喊一声‘淙少爷’,然后有些热情的乡亲,还会往他的手里塞果子吃。
这样的许明成,不可能发现不了自己辖地范围内的大动静。
而赵家和周家……
不管是原书里周家最后发现了赵家动的手脚,两家撕破脸皮,还是赵家想要斩草除根,彻底消除所有的隐患,那么都很有可能会被许明成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