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不负有心人,没多久他就找到了。
“……着兴元府知府赵兴,字承业,于某某年某月某日前赴江陵……”
“兴元府,赵承业。”
许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失望起来,松了一口气当然是因为之前在勉县的时候,赵知府这个人孙教谕早就打探过了,是个确凿无误的好人,现在不知道还是不是但最起码当时是个好人没错。
失望大概就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比较像的,但没想到居然不是。
许淙记得当时许明成和孙教谕聊这件事的时候自己不在场,但事后则听他提过。孙教谕因为自己辛苦教出来的学生没考上童生,而有几个家境富裕但才华不高的却考上了,正巧打听到赵夫人作风奢靡,于是就怀疑人家收受贿赂。
最后他在许明成的提醒下亲自派人去充州调查,证明人家生活富裕,完全就是因为家里有钱,好像是因为赵夫人家里有钱,嫁妆丰厚。
以前赵知府还在江南某地任县令的时候,遇到大旱赵夫人就直接拿了嫁妆出来买粮食,活人无数,至于三个儿子也都是赵夫人所出,夫妻二人伉俪情深。
最大的那个儿子,貌似是比自己大。
误会啊又是一场误会!
许淙仔细地把邸报叠好,然后放在了桌面上。心想回去的时候得写封信给许明成,让他不用找了,自己在老师这里已经看到了邸报。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打消了主意。
他上次写信回去,也不仅仅问了赵知府的事,既然查邸报这么简单,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那给渣爹找点事情做也是可以的啊。正好能让他下次把家书写厚一点,不要每次都改一改日期随便敷衍!
云知府见他把邸报放下,便问:“找到了?”
许淙点头,“找到了,赵胜他爹,现任的江陵府知府就是之前兴元府的赵知府,他姓赵名兴,字承业,跟老师您还是同一科。”
“赵承业啊……”
云知府略一回想,也记起了这个人,“我还记得当年你爹就写信向我问过,我跟他说此人刚愎,不可深交。”
“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也来徐州读书。”
他略一皱眉,然后招来一个小厮,让他去找人询问此事。没多久小厮回来了,说赵胜此人是由其老师举荐入学的,其老师虽然不是本朝大儒,但亦不远矣,并与族学的某个夫子交好,这件事云阁老也知道云云。
云知府缓缓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等人一走,他便对许淙道:“赵承业虽有才华,但为人刚愎自用,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不知道改了没有,但你还是不要跟他的儿子往来太深了。”
许淙正有此意,“是,老师。”
接下来师徒二人便就着许淙之前的功课做了一番点评,然后云知府又布置了下一阶段的功课,才让他回去了。不过临走前云知府让人给许淙拿了一大堆的旧邸报,好多还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前的,说让他回去好好研究。
许淙只好让青木喊了一辆车,大老远地搬回去了。
但回到族学之后,却发现了让人震惊的一幕。
刚刚一起吃饭喝酒的同窗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整整齐齐地站在空地上,低垂着连头都不敢抬。而需要被人扶着才能回来的周耀情况最惨,现在正被两个小厮按倒在长凳上打板子呢,啪啪作响。
可即使再痛,他也咬着牙不敢做声,因为族学的几位夫子如今正冷着脸站在对面,偶然抬头看到许淙进来,他忙朝他使眼色。
许淙:……!!!
怎么回事?
他大为震惊!
某位夫子看到他进来,眉一挑,“许淙,你从何而来啊?适才你们外出酗酒,其他人都回来了,怎么你却迟了这么久?”
许淙连忙回答:“回夫子,我刚刚和同窗们用完饭后,就去寻了老师,然后在老师那儿耽搁了一些时候,是以回来晚了。”
“而且学生并未酗酒,只饮了一杯。”说完他还示意身后的青木,补充道:“回来的时候老师还给了我一些旧邸报。”
这位夫子朝他点点头,示意他站在最后。
然后他冷笑道:“君子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看你们的书都白读了!青天白日之下,居然喝得醉醺醺,人事不省地回来!”
“还回来作甚呐?”
“不如收拾了行囊,早日回家去吧!回家之后,你们不管是白天饮酒,还是晚上作乐,都自在得很!老夫也管不着。”
“什么功名,不考也罢!”
十几岁的一群小伙子,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
好在另外一位夫子及时开口解救了他们,不过他也放话了,让饮酒超过三杯的人,自觉抄书一遍,多饮一杯便抄一遍,至于周耀这种连自己喝了多少都记不起来的人,夫子念在已经打过了,于是直接让他抄二十遍。
送走夫子后,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如丧考妣。
……
“嘶——”
“疼疼疼疼疼……”
“轻点,轻点!”
药刚一擦上呢,周耀就喊得哭天抢地了,吓得小厮砚台手足无措,举着双手继续给他擦药不是,不擦也不是。
“继续擦吧不用管他,擦了药才能好。”
许淙搬着张椅子坐在周耀对面,心有余悸地问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回来的时候正好被夫子撞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