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收拾文件散去,有人视线在两兄弟身上来回打量,似乎觉察到有好戏要看。
卓翼脸上一如往常的云淡风轻,侧头去看最好事的于秘书,“你没什么事做了?”
语气虽然淡淡,却不怒自威,于秘书感受到来自老板的压力,深吸口气,拿好文件夹着尾巴出去。
卓进喜怒不言语色,犀利的眼眸从始至终落在卓翼身上。
整体以沉稳暖色为主的会议室,高层秘书和助理们逐渐散尽,环境高雅,宽敞明亮的诺大房间只余下他们二人。
卓翼眉眼微垂,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把手特地侧向左后方,方便随时拿起来饮用,茶水分离的骨瓷办公杯。
面对卓进一大早的开罪,他沉稳内敛之余,另有一些温和有礼的儒雅。
卓进语气冷硬,带有浓厚的个人主观判断,自以为是提醒他:“以后在人前不要反驳我的话,今天你的表现让我很意外,至于家里,有些事不需要我说的太明白。”
卓翼指尖顿了那么一顿,悬在杯沿儿上空,许久才手指撤开。
迎着二哥的视线,不避不让徐徐问:“到底是什么事,二哥还是说明白一些比较好。”
也免得我会错意。
轻轻一句话,四两拨千斤,倒是让卓进一怔,随即眯起来眼睛审视他。
在装傻这件事上,没料到卓翼拿捏的游刃有余。
卓进一时被堵住嘴,继续说,会落下来心怀不轨,在公司里故意排挤幼弟的口实,传到老爷子耳朵眼里,他就是无事生非的那个人,不说吧,被架在这里,又是在很没面子。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是这些年来,老爷子耳提面命的教诲。
卓进劲瘦的身姿往后一靠,沁着冷意的视线重新落到卓翼身上,脸上难得染上一丝笑意。
“卓翼,许久没见,言谈举止都进益了。”
这句违心夸赞让卓翼展了眉眼浅笑,修剪得体的深色衬衫微敞,语气淡而疏离——
“是二哥教得好。”
这句回答温和有礼,更让人抓不住错处。
卓进瞧着他,瞧了好几分钟,一时觉得无趣,修长指尖曲起来,端了杯子润嗓子。
半杯咖啡饮尽,苦涩刺激着味蕾,才恢复冷静。
“没什么事,你去忙吧。”
卓翼方不急不缓起身,走到门口,端坐着没动弹的卓进忽而又问了句:“听父亲说,你涉足了餐饮?什么时候的事?”
卓翼答:“闲来无事的浅浅试水。”
卓进“嗯”一声,“浅浅试水就融资上市了。”
卓翼不经意转身,面对二哥别有深意的话语,仍旧语气温和:“许是受了财爷垂爱。”
轻轻抚着表盘,“让于秘书进来续咖啡?”
“不用。”
卓翼敛眉颔首,从会议室出来,于秘书在门口等候。
夹着文件,面带担忧地小心翼翼打量他。
卓翼瞧他一眼,径直进电梯。
于秘书跟进来,往角落一缩,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
电梯内静谧异常,少了一向八卦又爱多嘴的聒噪,卓翼还有些不适。
忍不住回身,平淡眸光看他少许。
“今天怎么突然安静了。”
于秘书偷摸摸看他一眼,这才说:“知道您在里面被为难,我当然就不敢说话了,怕不小心撞枪口上,挨骂。”
卓翼听完了然地点点头,电梯门打开,他抬脚便离开。
只丢下一句:“在你们眼里,我这么好欺负的么?”
于秘书听完狠狠怔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卓家兄弟三人处事向来不同。
卓越重情义,擅说教,公司上下以理服人,和卓进的杀伐狠厉,形成鲜明对比。
到了卓翼这里,向来风平浪静没什么出风头的事。
也就卓进每每回国,习惯鸡蛋里挑骨头,总要在卓翼身上挑挑刺。
职员看在心里,都替卓翼鸣不平。
作为卓翼的首席男秘,于非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老板被挑刺的时候,有眼力地共感一下,陪他一起失落,顺便担忧万一卓翼被赶出去,会不会牵连无辜,这个遣散费,到底怎么给……
卓翼突然这么一句,让于非檀陷入了短暂迷惑,感情这两年卓翼被刁难的时候,所谓的共感,纯粹是他单方面被表象迷惑?
等于秘书缓过儿,卓翼已经消失在电梯间,他夹紧文件,作为最得力的秘书,自然要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