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们经常会高估自己,低估别人。”他拍拍她的肩。“记得给自己的评估上打七折,给别人的评估翻一倍。虚心但不自卑,你会有个更客观的答案。以后新同事来,别以为她会不如你。你要眼光放远。”
“程哥,我记住了。”路柔感激地点头。
回到工位,她刚松个腰,却跳出姜人海消息。
——问她能不能陪他去医院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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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漫的毛病犯了。手腕疼。
放下弹筝的左手,翻了一面,他看了看。
之前乡下开的消炎药用完了。于是开门,去医院一趟。
医生说是手腕关节滑膜炎。属于无菌性炎症。问他是不是腕关节扭伤过?
“嗯。”
“多久了?”
“上一年十月左右…”
医生让他局部热敷,每次热敷20分钟,每天叁次,又开了点消炎止痛和舒筋活血的药。让他多注意休息,减少不必要的活动,慢慢养。
出了就诊门,低下眸,他又看了下左手,扭了扭。有点疼。
“姜人海,莲子羹我买了。慢点,小心烫。等它凉了你再动。”
“那你给我吹。”
“好好好。病人最大。”
声音在安静的等候区有些明显。
江漫发了一会儿怔。
抬眼去看,那小骨头在照顾别的男人,她像在笑,又有点凶狠。唇细心地吹着,用勺子沿着边舀起稍冷的一圈,再递到嘴边。
姜人海右手绑了绷带,挂在脖子上,笑得幸福。
江漫收回眼。他知道她照顾病人很有一套。
手腕疼了。
他绕过他们,转身,走楼梯出去。
没有回家,走到医院里一处给病人散步的小公园,伸兜,想掏纸,椅子很脏。
纸不见了。
他揉揉眉:想起了。纸故意丢地上的那天,没捡。
手腕疼。他重重捏了下,稍稍缓解。
真怪。这种感觉第一次。很难受,无法揣度,也无形无影。只是持续而新鲜地发着酸痛感。挥不去,压不下。
江漫握了握左手,俯低眼。
情绪渐渐落下去。
手是十月她生日那天弄伤。很不解。记起她说过生一定要江漫来陪,清晨就从村子出发,坐大巴,机票没了,只好咬咬牙换火车,五个小时,下车时人太多人太急,他的左手被猛地一下狠撞到铁杆上,扭伤错位了。
看看时间,她快补习班放学,只好买点消炎药凑合,和一个口罩。招呼了车停在附近。
原来她有别人陪着过生,他应该多余了。只好说声生日快乐。不该自作多情。
她都提分手了,分手那天在河边开心得跳起来,买零食庆贺,好似脱离苦海。他被她玩弄了。轻易提分的人感情能多真挚?见一个爱一个,跟他妈一样。她欣赏的只是他的脸,若姜人海比他俊点,估计也不会等到现在。
真怪。他何必回来呢?
五月的夜并不热,他喉咙很干涩。
现在,上面的两人应该都很快乐。
原来孤独也有痛感。这是江漫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很微妙。
但就那么一下,他恢复如初了。淡淡地想:亲眼看见,心终于落下。以后就不会老想她跟别人在一起是真是假。
总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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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人海打球意外摔倒,伤到了手臂。路柔陪他待到了晚上。
夜晚从医院出来,姜人海非要送她回家,说只是小伤。
拗不过。
在单元门前叮嘱了他别碰水,多注意安全,少跟那群男人剧烈运动。
他痞痞一笑:“剧烈运动?我只跟你。”
路柔:“姜人海!”
“乖乖。”
他却突然贴近她。
呼吸刻意放轻,他的眼幽暗、柔情,弄得她心里一下抓紧。
明白他这么久的铺垫。今天过后,也许,就不一样了。
姜人海:“做我女朋友,好吗?”
他的唇已经凑到她鼻尖,往下,缓缓往下,将要攻城了。
路柔只确定她对姜人海从没有过主动的渴望,却不抵触他的真。
这种感觉就像搭伙过日子,不会让你有去冲、去浪、去疼爱的娇嫩感。它很实诚,很温和,不会让你担心。
所以他亲下来,她没推开。她在尝试接受。她没江漫了,会和姜人海好好过。
撬开唇时,她装自然地撇过了脸。不习惯。以前都是她撬开江漫的…
回,刚要说什么,眼睛无意间看到江漫正站在不远,盯着他们。身影与黑暗快融为一体。
她闭了闭眼,又睁开——没有人。
看错了。
姜人海:“毕业舞会还有一周,你衣服买好了吗?”
她摇摇头:“没有。”
姜人海捏了捏她脸颊,说乖乖,明天我接你去吃好吃的。
不自在地低下眼,她说了声嗯。
又一会儿,说:“姜人海,我需要说清。我们试一周,如果,还是不行…”
他停了下,又笑了下。“好,我听你的。”
“谢谢。”路柔只能说这个。
“不过,路柔,狗也有脾气。”姜人海瞥了一眼,便挥挥手。“拜。”
看他消失了。她揉揉脸,将所有情绪排空。
掏出门卡,响了。拉开门,进门前被人扯住了手腕。
“姜人海,你还有事吗?“她折身。
心猛地一跳。
江漫。
他从没这么重地看她,目光是浓烈的、愤怒的。表情还是平淡着。
她慌地捏紧了钥匙,闭着呼吸。
慢慢地,男人那受伤的眼,在沉默里透出一点阴狠。
什么也没发生。无声无息。
他放开了她。
若无其事地走了。
叁叁:下章,舞会。懂?准备好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