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薛京出于客气地朝他点一下头,都能被当做对他人生成就的鼓舞。
风力发电没他娄志云不行,绥城这个地方没他娄志云不行。
总之,他似乎用一人便代表了所有支援新能源建设的青年群体,他要用毕生所学拯救苍生万物。
薛京如今没有见人第一面就给对方下定论的毛病,经验使然,他现在对陌生人通常预设一段合理的鉴赏期。
娄志云鸡窝一样的发型可能是因为工作繁忙,娄志云用鼻孔看人的态可能是因为高度近视,这些无关紧要的小细节都可以被忍受,并不能完全定义他的整体,但娄志云口中的个人英雄主义论调实在让薛京眼前发黑。
他搞不懂,一个岁数还不到叁十岁的青年,怎么会早早患上了爹病?
唐僧念经不过如此,念得还不是真经。
难怪他抱怨自己在这里找不到可以交谈的对象,薛京不同情他四面受敌的境遇,如果可以,面对这样一个同性,薛京也想把自己的耳朵选择性关闭。
就这样,当娄志云的口水再一次像压力水壶般喷到薛京的手背上时,他蔼然不起来了,直接扭头冲向百里外的卫生间,不仅在镜面前用洗手液洗了个手,连带着把脸也狠狠地对着冷水冲洗了一遍。
擦干手背和脸颊,薛京全身充斥着不适,搭着濡湿的眼睫将手里的卫生纸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受够了,绥城这破地方不爱他,他也不喜这方天地。
在这儿,一天他也呆不了了,他实在是错误地预估了自己近期的社交容忍度,这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不懂边界感。
周天的飞机赶不及,他必须今晚就动身回到蓟城。
他迫切需要回到自己那个空屋一物的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戴上耳塞,让耳根和视线都保持绝对清静。
哪怕是这篇报告不写也罢,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潜水和拖稿。
只要一个人足够无耻,旁人拿他就没有办法。
就在薛京已经打定主意时,不远处,娄志云别在工作服腰带上的对讲机响了。
7号风力发电机出现故障,需要紧急维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