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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石榴红彤彤的挂在枝头,天儿好,日头晒爆了最顶端那个,石榴籽蹦的到处都是。
邵明姮换上秋装,是套杏黄色襦裙,外面配月白褙子,发间只插着一枚玉兰缠枝小金钗,简约清丽。
顾云庭从都督府回来,与秦翀等人说起楚州县衙那个疯子。
秦翀摸着下颌,有些疑惑:“说来也怪,如今盐税案已经查清,那疯子被放出去后,哪都没去,就守在烧毁的房屋附近,嘴里流涎,也不知道念叨什么。”
他们起初觉得疯子是随便从街上抓去的替死鬼,但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好像疯子跟纵火案真有关联似的,不然他也不会老守在一个地方。
顾云庭沉思片刻,问:“可还有人跟着他?”
“一直都在跟着。”
“他说的话便一个都听不清?”
秦翀嘶了声,忽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他好像在说小乙小乙,像是个人名,小乙.....”
邵明姮站在门外,只觉天旋地转,脚步被缠住一般。
秦翀扭头,看见她后作揖,“姮姑娘来了。”
邵明姮看看他,然后抓着门框迈进去一只脚,她怕听错了,便不敢挪开眼睛,死死盯着秦翀问:“你说的是谁?谁在叫小乙?”
秦翀诧异,回头看了眼顾云庭,他亦是拧眉不解。
“一个疯子,姮姑娘你怎么了?”
秦翀伸手扶住她,邵明姮闭了闭眼,紧紧揪着他的衣袖。
她这般情形,顾云庭便瞧出不妥,起身来到跟前,打量她恍惚震惊的脸庞,显然,她知道“小乙”代表什么。
“带我去找他,我想见他。”邵明姮缓缓抬起头,继而眼睛恢复清明,“郎君,他不是疯子,你们不要叫他疯子!”
世间能说出“小乙”名字的人,又怎么会是疯子。
年少时,她和哥哥去营中拜访,宋昂身边就站着个同样年纪的郎君,后来他们成了朋友,他是宋都督捡回来的孤儿,赐姓宋,名元正,清朗俊俏,忠心护主。宋昂入军营,他亦跟随效忠,后做了指挥副使。
有次下了大雪,他们约着骑马打猎,邵明姮故意摆脱了哥哥,与宋昂并排慢悠悠溜达,枣红色骏马拴在树上,宋昂一路倒退着走,与她解说山里的热闹。
他活灵活现的讲着,竟没留意大雪覆盖下的窝子,一脚踩空,邵明姮也跟着掉了下去。
积雪厚,两人又都穿着冬装大氅,掉下去根本没摔着,爬起来,听见洞口有人笑。
便是宋元正。
接着,宋昂便使坏,将他也拉了下来。
且打趣他们三个是甲乙丙,都没长眼睛。
那雪洞不深,聊天的光景,三人各自领了封号。
宋昂是小甲,邵明姮是小乙,宋元正则是小丙,因他没争过宋昂,且还有邵明姮捣乱偏帮,便只好应下这恼人的名字,被他俩“小饼小饼”的叫着。
邵明姮只觉耳中什么都听不到,她看着顾云庭的嘴一张一合,似在询问,她用力摇了摇头,嗡嗡的响声中,她眼睛一翻,虚虚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顾大人捏着黑乎乎的药丸:这是什么?
邵明姮:避子药。
顾大人:....不知怎么,有点生气,但是还没法解释。
第2章
◎宛宁的东西,你不要碰◎
短暂的昏厥, 几乎片刻便醒转过来,耳畔传来声音,她睁了睁眼皮, 看见顾云庭那渐渐清晰的脸。
“他在哪?”
邵明姮抓着他手臂,迫切地追问,“你们说的人,到底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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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去楚州的人在两日后归来。
偌大的青帷黑漆马车,车帘随风拂开边角又快速坠落,邵明姮站在车前,忽然就有些不敢掀帘。
秦翀不耐烦,抱着长剑走过去, 还算客气:“姮姑娘,我叫他下来。”
“别,我自己来。”邵明姮深吸一口气, 却觉得脚底千斤重, 每走一步, 都好似要拼尽全力一般。
素手握住车帘左下角,隔开的两个天地在光线透进去的刹那融为一体。
手指捏到发白, 在看见车内人时, 又倏地松开。
她知道只会是他, 因为三郎会叫她阿恒, 但还是存了侥幸,万一就是呢。
她重新掀开帘子,那人蓬头乱发, 眼呆滞, 似乎被光线刺激到, 往后缩了缩, 抱着膝盖偎在角落里,鞋子很破,露出来的拇指都是血痕。
“小饼...”邵明姮叫不出来,喉咙哽咽着低头擦去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