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语……是我......我回来了......」不若方才冷凝的嗓音,他唤着解雨臣的语调轻柔而徐缓,彷彿怕声量若是大了点,便会震碎眼前这具细瘦的身躯。
要是他没离开他就好了......不该放着他这么多天的......该死的!他是真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方式......
男子眨了眨眼。一股不熟悉的酸涩自鼻头漫向眼眶,被他硬生生地眨掉。
床上的人儿一动也不动,也没有回应他的叫唤,彷彿就要这么无牵无掛地,离他而去.....
律言摀住了嘴,无声地落泪。男人咬了咬牙,紧握住解雨臣的肩,喝道:
「睁开眼!解语!听话!......你向来最听我的话了,不是吗?......睁开眼看着我!还是你要这样认输了!你这胆小鬼.......」男人时而威吓、时而诱哄、时而嘲讽......不知是哪个策略奏效,总之,床上人儿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下,竟真的缓缓睁开了眼......
律言发出了一声喜悦的低呼。男人目光完全不敢调离解雨臣,伸手喝道:「把药给我。」
律言立刻俐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取了桌上的药汁递给男人。
长指轻轻抚着那枯槁的脸颊,似想唤起对方的注意。「解语......」他唤。
那双凤眼非常缓慢地转向他......一对上,男人心头便狠狠一揪—
过往的光芒与傲气不再,有的,只是一片荒芜与空茫......虽然看着他,但却完全倒映不出他的身影,彷彿......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心口不断泛开,尖锐的疼,依旧用着轻缓的语气哄道:「你生病了,得吃药......药不苦的,喝一口,就一口.....好吗?」
他执起碗,喝了一口药汁,俯下头,贴上了解雨臣的唇,缓慢而有耐心地,一小口一小口将药汁渡给他......
律言屏气凝地望着这一幕,在心中祈祷。
男人渡完了药汁,抬起了头,不忘抚着解雨臣的唇角提醒:「吞下去...吞......是了.....继续......好乖......乖乖吞下去......」
解雨臣望着他,含着那少许的药汁,良久良久......喉头上下滑动了下。
律言大大松了一口气。男人抬起手,准备再喝上第二口,解雨臣却突然脸色一变—
他别过脸,撕心裂肺地作呕起来。药汁、胃液,甚至带着淡淡的血丝......全数吐在男人的衣服上。
男人的脸色瞬间铁青。律言的身子晃了晃,瘫软在地。
一样的......一样的状况......
解公子后来曾在他哭求之下,勉强吃了点东西,但后来,也像是这样,吐了个昏天暗地,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感觉上......就好像身体起了排斥,排斥着活下去......
怎么会有这种事......
律言的唇动了动,强打起精:「爷,您的衣服......」
男人的脸色此刻狰狞如地狱来的恶鬼。他盯着重新昏睡过去的解雨臣,不顾自己一身的秽物,扯下腰间的令牌,仍给律言。
「去请御医。」男人森寒的语调宛如凛冬一瞬间降临。「要他立刻、马上过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