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上他就是每天都在想,怎么可能不想呢。
亲吻结束时,两个大人都有些失态,随即又默契地看向婴儿床,发现宝宝已经把奶瓶拨到一边,乖乖睡着了,红润的嘴巴上还沾着奶渍。
宝宝的眼睛和鼻子像齐砚行,只有嘴巴格外像程问音,两个人只要看着宝宝,什么都不做就会感到平静和满足,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去准备晚餐。
相聚的下个话题是离别的期限,这样的残忍永远无法避免。
齐砚行去洗澡了,带着程问音为他准备的睡衣,程问音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坐在梳妆台前等他。
齐砚行从浴室出来时,程问音还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手边的润肤乳敞着盖子。
程问音用的是和宝宝一样的牛奶润肤乳,奶香和橙花香混在一起,并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齐砚行走到他身后,摸了摸他的脸,看着镜子里姿势亲密的两个人,又看向桌上的润肤乳,说:“要我帮你擦这个吗?”
程问音说“不用,已经擦好了”,但是握住了齐砚行的手,牵至唇边,低头轻轻吻他的手指。
半晌,他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垂下眼眸,轻声开口:“什么时候回基地?”
齐砚行顿了顿,指腹擦过他的唇角,“……明早。”
预料之中的回答,只是程问音又有些想哭了。
他松开齐砚行的手,从镜子里和他对视,“可以抱我去床上吗?”
齐砚行没有说话,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夜深了,在家属区能听到几公里外传来的军队作息号,来自驻扎在首都郊外的国防军精锐。
齐砚行关上卧室顶灯,只留下床头的一盏小夜灯,然后去检查窗户是否已经上锁,最后又去看了看婴儿床里安睡的宝宝。
宝宝不久前醒了一会儿,齐砚行把他抱在怀里,和他说话。
宝宝觉得他抱得不舒服,挣扎着要下去爬,齐砚行只好将他放到地毯上,一边看他追着小火车爬,一边给他念故事书——是程问音教他的,宝宝喜欢听故事,这样能拉近亲子关系。
听了齐砚行字正腔圆念出的故事,宝宝没多久就又困了,他好像知道爸爸妈妈也需要单独相处的时间,所以很自觉地搂着玩具睡着了。
看完宝宝,齐砚行在床边坐下,想去吻程问音,但是程问音是背对着他侧躺,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始。
他担心程问音在生他的气,气他把人抱到床上后又离开去关灯、检查窗户、看宝宝,与老婆无关的动作太多,实在是不解风情,也有可能是气他只在家睡一晚又要走,很让人失望。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是前者,因为后者实在没办法哄。
但他心里知道,一定是后者。
他伸手碰了一下程问音的后颈,叫他:“音音。”
“我担心你害怕,想回来陪陪你,所以请了一天假,”他很努力地组织语言,说得磕磕绊绊,“其实不该轮到我休假……呃,昨天沈柏渊回来,他也已经三个月没有回家了。”
拿别人来举例证明,这听起来很像找借口,但齐砚行实在是没有办法。
程问音还是不说话,齐砚行有些慌了,他掀开被子,躺到程问音身边,亲吻他的耳后,手上的动作不敢太越界,只是搭在小腹上,“音音,你说说话……”
等到程问音终于愿意转过身,齐砚行发现他哭了,顿时慌不择路,用睡衣的袖口帮他擦眼泪。
“我害怕……”程问音抽噎着说。
“很怕你受伤,怕见不到你……”
不知道跟即将到来的发情期有没有关系,程问音总觉得自己今天格外脆弱,一见到齐砚行,所有不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像是找到了唯一的出口,再不发泄就来不及了。
“如果你出事了,我和宝宝怎么办,宝宝还不会叫爸爸……“程问音单薄的身体发着抖,眼泪打湿了齐砚行的睡衣,“宝宝都已经能认出你了,你不回来,宝宝该多难过……”
齐砚行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口中的“出事”指的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程问音的演出,是战争一手造就了美丽的悲剧故事,但程问音不想成为现实悲剧的主角。
“不会的,音音,战场不是我的岗位,”齐砚行将妻子拥入怀里,吻着他的头发,努力向他解释,“虽然研究枪炮,但我其实……呃,根本不会打仗。”
又补充道:“可能连打架都不会。”
程问音愣愣地抬起头,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齐砚行将他的一缕碎发别至耳后,诚恳地说:“真的不会,没有骗你。”
眼前这个男人认真坦白的样子,好像在自己揭自己短,程问音看着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很好笑吗?”齐砚行一下下轻抚他的后背,虽然这么问着,但他对自己能逗笑程问音这件事感到很高兴。
“不是好笑,”程问音稍稍冷静下来,依偎在他胸前平复着呼吸,“就是……感觉你不像。”
他对齐砚行的工作并不了解,只知道与武器相关,再加上最近的新闻报导总是频繁提到新式武器投入前线,所以他才会先入为主地认为齐砚行会是在前线作战的一员。
“嗯?”齐砚行也笑了,“是因为我长得很凶吗,像很会打架?”
程问音又一次被他逗笑,亲了亲他的下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紧张和不安化作温馨的误会,两个人对视,自然而然地吻住彼此,眼胶着,一刻也不愿分开。
程问音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和齐砚行也可以这样甜蜜。
和很多按照初遇、约会、恋爱、结婚……这些常规流程走下去的夫妻一样,拥有平凡而甜蜜的时刻,一起走到头发花白。
第五章